他们当兵的时候,严冬时分,早上出车并不会上车就启动,而是先摇那么几十下,让发动机预热,然后再启动。
或者力气大的战友,不舍得用马达,直接人工启动,把车子摇起来。
现在这辆大解放就是汽油车。
可以摇。
问题是汽油发动机的点火问题。
不像柴油发动机那样只要你摇车,让喷油嘴喷油就可以启动起来,可以完全靠机械部分,不用任何电器元件就能运行。
汽油发动机是火花塞点火。
通过高压线圈供电,白金触点的断续接合,让火花塞产生高压电弧,引燃油气混合气。
高压线圈自己不会产生电,它的电来源于电瓶。
电瓶没电了,高压线圈哪来的高压电?
更不用说火花塞产生高压电弧了,至于点火也就更加无从谈起。
或者,电瓶里还有微弱的电量,那么高压线圈产生的电压就不够高,出现有的火花塞打火,有的不打火。
就是业内俗称的“缺缸”。
拉着满满一车木料,缺缸的话,发动机动力不足,很可能拉不动。
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暗,雪却是越来越有下头。
这要把车坏在这种乡村道路上,还拉着满满一车圆材,别说今晚,明天也很难把车弄回去。
石国良有些后悔了,刚才不该跟吴新刚怄气。
看看吴新刚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站在车门一边,好像摔出去的时候脸着地了,脸上有擦伤的痕迹。
石国良尽量平静一下情绪,从座子后边拽出长长的摇把“你去摇车。”
吴新刚这回完全瘟鸡了,老老实实接过摇把,就要去摇车。
石国良又嘱咐说“记住我跟你说的摇车诀窍,注意安全。”
瘟鸡点点头,一言不发去车头,把摇把伸进去,然后师傅指示可以了,他就开始摇车。
在车前磨磨蹭蹭摇了半天,一个压缩都没打过去。
石国良的火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
本想让他上来踩着油门,自己下去摇车,可又怕这混蛋控制不好。
“你能不能用上点劲儿!”他尽量压着暴怒,喊道。
瘟鸡听出来了,师傅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虽然他最愁摇车,而且冲着这活儿犯怵,因为你一个压缩摇不过去,劲儿一松,摇把会反弹。
而且反弹力特别大,不管反弹在腿上还是胳膊上,都有可能打断骨头。
师傅教他的时候重点强调过摇车的这种危险。
可是此刻面对师傅就要爆发的冲天怒火,摇车的危险已经可以无视了。
于是把整个身子都扑上去,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摇车。
很可惜,他还是一个压缩也打不过去。
结果就是摇把在压缩顶点反弹回来,打在他右胳膊上。
凄厉的一声惨叫,吴新刚捂着胳膊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地痛叫起来。
石国良嗖一下跳下车,过来一看他耷拉着的右胳膊,就知道骨头断了。
然后看到吴新刚的右手腕处唰唰的鲜血流出来。
石国良直接无语了。
不但打断了骨头,而且骨头茬子还刺破了皮肉,露了出来。
对于这种状况他很有经验,还算镇静,先把吴新刚扶上车坐下,嘱咐他就那样扶着胳膊不要乱动。
下面扔一块抹布接着血。
多少流点血问题不大,问题是必须赶紧送医院。
可是乡村道路上的风雪黄昏,早已经人迹罕至,没有人能送吴新刚去医院。
只能靠手上这辆电瓶没电的车。
只要能把车发动起来,走起来了,发动机会给电瓶充电,慢慢应该会好。
打量打量那十几个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个呆头呆脑围观的孙子们,石国良问“你们有会摇车的吗?”
他问有没有会的,而不是直接指派哪个看起来身高体壮的,教他摇车,是因为被吴新刚吓怕了。
就怕学不好,再打断一条胳膊。
梁进仓站了出来“石师傅,我会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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