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离开“浣月居”,往侯府方向行去。安远兮躺在车厢内,醉得不省人事,他不像一般人喝醉酒一样上脸。俊朗的脸一片青白。我探了探他的皮肤,不但不烫。反而冰得有些吓人。这样地人,喝醉了酒,酒精不容易挥发,比一般人不易醒,也比一般人更辛苦。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透不过气的样子,我把他的衣领往外扒开一些,好让他的透气。这一扒拉,顿时见到从左肩一直绑到胸口地白色绷带,忆起他那日与玛哈斗法时左肩那血淋淋的伤口,不由咬紧了牙,暗自生气,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跑去喝什么酒?就算……就算是我那番话有些伤人,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子!
从浣月居回侯府这段石板路不太平坦,车厢把安远兮的身子颠得一摇一晃地,他蹙紧了眉,微微睁开眼睛,我赶紧唤他:“远兮……”
他的表情似醒非醒,眼睛闭了闭,又微微睁开,迷茫地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到不知名的深处。唇微微一动,声音低沉暗哑:“我在……做梦……”
“远兮?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知道他是清醒了还是醉得说胡话。安远兮蓦地按住了我的手,眼神溃散朦胧,仿佛带上一层烟雾:“叶儿……”
我有顷刻失神,他的表情脆弱得如同一个失去母亲的孩童。将我的手按在他地脸上,他轻喃道:“只有在梦里……你才离我这么近……”
马车突然震了震,像是碾到了碎石,车厢猛然摇晃了一下,我失去平衡,扑倒在安远兮身上,手忙脚乱地刚想爬起来,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别走……叶儿……别走……”
那样卑微的、祈求的、绝望的、挣扎的语气,这样彷徨无助的安远兮,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呆住,听到他的声音有着难以言说地痛苦:“别走,别离开我……叶儿……别恨我,别恨我……”
“远兮……”我想开口解释,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呵,安远兮。即使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不要我,可是我相信你有自己地苦衷,或许我有怨过,怨你选择独自背负,怨你毫不留恋地放弃我们的感情,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
甫一张口,他地唇便封到我的唇上,带着强悍的、霸道的、不容抗拒的气息,我吃了一惊,又急又恼,竭力挣扎,他翻身压住我,强健的身躯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的挣扎,我气急地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感觉到腥咸的血味四溢出来,他闷闷地哼了哼,唇微微松开,低喃道:“还是那么悍……”
“安远兮!”我咬牙切齿地猛地一推,这次竟一下将他推翻了。气急败坏地坐起来,我扬手想给他一巴掌抡过去,却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厢里,双眼紧闭,唇角微微扬起,竟然睡熟过去!
“该死的!”我扬起的巴掌在空中顿住,半晌,握成拳狠狠地往空气中砸了一下。你最好永远别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