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腿伤未愈,加上今天在宫里太庙车上路上一阵折腾,双腿未得到好好地休养,此时痛得泪花乱转。安远兮情急地撩开我的裙子,看到小腿上包的纱布已经隐隐渗出血渍,脸色阴沉下来:“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我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解释,见他已经解开了我腿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下来,动作又轻又柔,注意不碰到我的伤口,剥到最后一层,见血块将纱布粘在一起,他不敢再剥,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仔细地将药末抖到渗血渗得比较厉害的地方,然后才一层又一层地小心将纱布重新绑回去。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表情专注严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地行为有什么不妥,他忘了叔嫂之礼,男女之别,眼中只有我腿上地伤。我怔怔地望着英挺的脸,书呆子。和从前真地是判若两人。
“好了,你要注意一些,坐在轮椅上怎么会把伤口弄裂了?你……”他放下我地腿,替我整理好裙子,抬起头,迎上我的眼睛,怔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对不起,大嫂,我不是……”
你不是有心的。我微嘲地笑了笑,打断他的话:“小叔的伤好些了没?你随身带着金创药,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没什么大碍,药带在身上觉得方便些。”安远兮转过脸不看我,看到一地散落的画轴,弯腰捡起来。我赶紧道:“那些一会儿让宁儿她们收拾就好了……”
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看到那些画上的内容。安远兮的脸色变了变,以他地聪明,必然已经猜到这些画是做什么的了。既然瞒不住,索性也不瞒他了,我轻声道:“那些是我让官媒送来的画像。这几位姑娘的品貌家世都不错,你……”
“你这是为何?”安远兮将那些画重重地丢到桌上,转头看我,眼里有一丝怒气。我赶紧道:“你从小流落在外。爷爷心里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希望能尽快看到你娶妻生子,何况你年纪也不小了,成家立室也是应当……”
“所以就随便找些女人塞给我?”安远兮的脸色难看起来,“我不用你们操这份心!”
“我是你大嫂,你的婚姻大事由我来安排有什么不对?”我这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安远兮隐隐的怒火让我觉得有些心虚,顿了一下。又壮着胆子道,“我不是随便给你找个人,我跟官媒那边交待得很清楚,他们按我的条件进行了甄选地,这几位姑娘无论家世品貌都和你很般配,你若不喜欢,我让官媒再选些……”
“住口!”安远兮一把拂落那些画轴,弯腰逼近我。“你按条件甄选。说她们跟我和般配,这么说你很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了?那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说,你说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漂亮地眼睛里有愤怒和哀痛交织燃烧,我只觉得那怒火再烧得旺一些,就会连同我一起烧成灰烬!他的脸抽搐了几下,像困兽一样嘶吼:“你明知道我喜欢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眼里的悲哀扎疼了我。我转过脸,轻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人,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你喜欢的人。”
他地身子震了一下,双手仿佛要陷进我肩上。我自然知道他的心,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说我不明白,那是虚伪,只是,安远兮,我已经没有心来回应你,来回应任何人。我闭上眼睛,艰难地道:“远兮,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生。”
紧抓住我肩膀的手轻颤起来,静默半晌之后,缓缓地松开了。我听到他仓皇退步的声音,脚踏在画轴上,揉碎纸张的声音,门被撞开又弹回的声音……当四周安静下来,我仍然紧紧地闭着眼睛,眼泪,却从眼角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