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鬼懂得搬运术,可以不开箱,不破门,就能把财物偷走……这定是鬼干的。”
几个行商都看向陈望,一脸愤怒,想上前,又都不敢。
“大家别慌。老辈子讲过,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猛鬼还怕恶人呢。这批货是咱们的命根子,丢了货,就算是鬼,咱们也跟他拼了!”
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行商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尖刀来,准备拼命。
“好贼子!”
旁边,那个跟随贵气男子的护从突然出手,一刀劈向身旁。
看似劈空的一刀下去,却是一阵刺骨寒风突然刮起,冷入骨髓。
人影一飘,一个少年现出身形,一袭白练衣,腰间仗剑。
只是他身上下没有一丝英气,反倒锯牙批发。
“白衣鬼!”
一众行商顿时一脸惊惧。
这才知道,白衣鬼另有其物,刚才却是冤枉了那个白色孺服男子。
虽然之前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此时却是本能地吓得后退。
那白衣鬼正走到贵气男子的马边,似乎是想要偷马上包裹,被识破了,不但不逃,反倒凶相毕露,仗剑扑向那名护从,想要杀人。
那名护从倒也勇武,刀风呼呼,阳刚威猛,是练家子出身。
但他不懂术法,奈何不了白衣鬼。
眼看着白衣鬼逞凶,阴风呼啸,不断撕咬击伤那名护从。
一众行商想要上前帮忙,但双股战战,根本迈不动步子。
生死关头,一枚铜钱嗡嘤一声,抛过一道弧线,砸向白衣鬼。
仅仅只是一枚铜钱而已,那名白衣鬼却是极为忌惮,不敢再逞凶,刮起一阵阴风就要逃跑。
可哪有那么容易。
那枚铜钱看似速度不快,却是牢牢锁定白衣鬼,当头砸下。
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尖叫声凄厉吓人。
铜钱压下,犹如铁砣压在纸人身上一般,白衣鬼顿时被压瘪,被那枚铜钱死死镇压住,钉在地上。
任凭他尖叫鬼号,努力挣扎,也摆脱不了。
阴风散去。
虽依旧有风雨,但已不再刺骨。
众人后脑勺一阵阵发紧。
一枚铜钱,镇压了一只鬼。
而抛出铜钱的主人,正是那个一身白色儒衣,之前被他们当做白衣鬼的男子。
“这只小鬼法力低微,即便懂搬运之术,这呼吸之间,那么多货物也搬不远。你们可以在附近寻找。”
陈望开口。
他看了看外面的雨水,补充道:“雨太急,我就不去了。你们需小心,这小鬼可能是被人指使。”
鬼,可不需要金银财物。
“谢谢先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众行商赶紧跑出小庙。
片刻时间,又有两人回来,朝着陈望尴尬一笑,站在马车边,守着马车。
货物丢了不少,这马车可再丢不得,否则,就是要了他们几家性命。
“李方,去帮忙。”贵气男子向护卫道。
“大人,您这里……”
“有先生在,无碍。”
“是,大人。”
护卫李方犹豫了一下,答应一声,闪身出庙门,进了雨里。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在下陈郡王宏,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贵气男子朝着陈望拱拱手。
“我叫陈望。”
没有自称在下,是因为黎云山一脉,不在任何人之下。
王宏看着陈望的眼睛,他看到的,是清澈和自然。
在听到陈郡王氏的时候,没有诚惶诚恐,没有欣喜若狂……而是坦然处之。
这足以可贵。
陈郡王氏,是召国顶级门阀,家族传承,比当今召庭还要长。
王宏平时见惯了只要报出家门,对面立刻就矮三分……
陈望的表现,让他很开心。
“先生真乃高人,这铜钱镇鬼之法,让人惊叹。”王宏啧啧舌。
被铜钱镇压下的白衣鬼还在挣扎尖叫,但气息已经越来越弱。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也只是借力罢了。这铜钱经过不知道多少人之手,每一人都为其倾尽心血,视之如宝。所以,它经过多少人的手,就承多少人之重。一只小鬼,被这么多人的重量镇压,当然扛不住。”陈望很随意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受教了。”王宏语气诚恳。
说话间,外面一阵吵闹。
却是刚才跑出去的众人回来了。
一众行商抬着一批货物,兴奋地大声说着什么。
护卫李方则是押着一个男子。
这男子鼻青脸肿,浑身泥泞,显然刚挨过打,而且,打得不轻。
“大人,贼子抓到了。他叫赵康宁,就是他驱使白衣鬼来盗窃财行人商旅财物的。”
李方一脚踢在男子后膝盖处,让他跪下。
“哦,看你只是凡夫俗子,不晓术法才对。你是如何驱使这白衣鬼的?”陈望饶有趣味地问道。
“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说,只求说了之后,大人能放小人一马……”赵康宁看到被镇压尖叫的白衣鬼,更是惊惧,跪在地上,只知道叩头求饶。
“大人问话你就说!哪有你讨还的余地。”李方背后给了一脚,眼睛一瞪。
“是,是。”赵康宁不敢再啰嗦,“大人,小的就是郁州本地人,去年因为醉酒,迷迷糊糊出城到了郊外,半夜醒来,发现睡在路旁,身边有一具骸骨,因为掩埋太浅,被野狗给挖出来了。小的看他可怜,第二天早上,挖坑把他埋好。
当天晚上,小的就做梦,梦到一个少年入梦来,身穿白练衣,腰间仗剑,说他是一名强寇,平日里行走江湖,仗剑杀人,荡尽世间不平事。因为跟同辈相争,被人所害,随手埋在路边,不想被野狗挖出,幸亏有我又给掩埋,否则,他死后亦不得安宁。
他不知从何处盗来金银谢我。又说,如果我愿意每日祭奠他,让他得享香火祭祀,不至于做个饿死鬼,渴死鬼,他就愿意帮助我,让我所求都如意。
小的试着祭享,暗暗许下心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小的刚开始也不敢作奸犯科,只是后来发现这白衣鬼厉害,做事无人能察觉,所以,越来越贪心……
小的也是猪油蒙了心,求大人饶命。”
赵康宁说完,又是连连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