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捕捉着扭曲恐怖画作之上的细腻笔触,只有画功精绝,对自然洞察深刻的画家才能画出如此精妙绝伦的作品。
威尔逊曾经在网上看过很多猎奇向的图片或者是作品,很多只是在人的身体上胡乱加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作出什么怪异的动作,然后背景搞一些血刺呼啦或者是黑乎乎的一片。
说真的,那一点儿都不恐怖,还没有突然从视线之中蹦出来吓人的小屁孩来得刺激。
他承认,第一次见到恐怖谷效应的图片时,他着实感到内心发毛,但和眼前的这些画作相比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是多么天才的一位画家啊,竟然能够把恐惧描绘的如此毛骨悚然,栩栩如生,运用精确的线条和比例直连人类基因深处沉睡的本能和代代遗传的可怕记忆,用恰当的颜色反差和明暗效果拨刺蛰伏在我们心里的异常感觉。
威尔逊一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艺术细胞,在他看来那些能够被拍卖到上亿的艺术品有什么特别的,尤其是那一根荒谬的香蕉。
但直到今天他亲眼见到了这栋老旧小屋里的画作。
他忽然就理解了何为艺术。
画家精彩地将人类最古老的情绪——恐惧,清晰地表现在了纸张之上,那憎恶恐惧扭曲是如此富有张力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威尔逊发自内心地赞美感慨着。
画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很显然听到了威尔逊的赞美之后,似乎很是受用。任何艺术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欣赏。
“您一直住在这个老旧的街区吗?”威尔逊热情地询问道,“按理来说,像您这么优秀的画家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
这位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作画,显得怪异而又内敛的艺术家,显然被威尔逊的热情所打动,忍不住开口:“我喜欢在这儿捕捉灵感,这对我的创作很有帮助。我的工作是捕捉灵魂的意义,在暴发户建在填埋地上的人造街道绝对找不到足够的价值。”
“那些填海造陆的街区根本不能算波士顿——它的历史太短了,根本不足以积攒足够的记忆,好吸引本地的幽魂。我追寻的是人类的鬼魂——这些鬼魂的前生具有高度的组织性,它们能在直视地狱时瞬间明白所见之物的含义。”
“哦?”威尔逊兴致勃勃地发问,眼底满是探究的神采,“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魂吗?”
“当然啦,这片老北角区不是被生造出来的,而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一代又一代人在这里居住、感受、死去,这里积攒着的悠久的历史,长达两个半世纪的时间,绝对不是那些所谓的现代区域所能比拟的。”
画家说着说着似乎是有些激动,语调慷慨激昂。
而威尔逊却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应该告诉对方,在他看来这边和其他地方都没啥区别吗?他没觉得美国这片地儿历史有多么悠久啊……他前世老家那边随便摸一块陶瓦说不定都有这么久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