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我来,却未见廖夫人?”
我折那白布的手顿了顿,到底没有理他。
“廖家此后……”
我怒意忽起,回头瞪他。他是来可怜我的么?可惜打错了算盘,廖家于我,到底无甚瓜葛。
“有即墨家在,你无须忧心。”
我一甩袖,示意他离开。
一纸圣旨,非我所愿,莫不是他还要我感恩戴德,仰人鼻息而活?
他见我气愤,倒也知趣,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然而我到底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注视,仿若在观察窥探一般,几乎想要大步过去将他推开,但到底碍于礼防,始终离他远远的。
忽听一声贯耳,他眉心微蹙,叹了口气:“时辰不早,即墨只得告辞。”
我轻轻一垂首,算是相送。
自那日后,我便再没见过他。听闻他最初一路败绩,直背逼至凫雁关,才勉强挡住鬼方的侵袭。
凫雁关以南,便是京师。鬼方,可以说是兵临城下,只是一关一山,伏契便要被收入囊中。
皇室已经整理行装一路南逃,平京是伏契的旧都,也是当年伏契皇族先辈们打天下一统江山的第一步。如今,那里成了这些不肖子孙最后的庇护所。只是不知道,那些故去的英灵又能保护这些人多久。
京师达官显贵尽数随去,晋王夫妇也已经离开,前些日子,府里的下人们还来问我,要不要趁着当前时局尚未混乱逃离这里。我暗暗数着日子,即墨用了九月时间便丢了伏契先祖们数十年打下的北方江山,虽然北方民风彪悍,鬼方又如此勇猛,但到底令人唏嘘。虽然他守得住凫雁关一时,难保不会有城破的一天。只是我这样的人,又能去哪里?廖府给了我一个庇佑之所,离开了廖府,我只能被天下人当做妖孽放火烧死。近一年光影,府里下人们虽然与我仍无多话,但好歹不再那般畏惧我,父母的忌日将至,我也不好撇下这一切离开。何况,我这样的人,又何惧那样的祸事?只是我自己在这里留着,总不好连累这一众下人,好歹,他们也是有家有牵挂的,这条命丢在异族手里,是会有人为之伤心的。
我打发了下人们离开,将府里多年所积攒的钱银分散,有许多人,将最好的年华消耗在廖府里,总不能亏欠了他们。
也有几个老奴要留下,为了廖家这座宅子,他们无处可去,家眷多年前便离世了。我千般劝阻,他们这才相伴着南下。只有一个老嬷嬷,侍候了母亲十余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无奈,也只得留她下来。前几日还颇为热闹的廖府,还一副世家门庭样子的廖府,忽然间,便安静了下来。落叶满园,无人洒扫,灶冷尘寒,无人惦念。
想来,京师将破,即便有人清扫,也是无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即墨将鬼方拦在凫雁关外,竟过了整整一年。
败绩频频的伏契皇室,几次接到捷报,听闻,太子已经准备北上,整顿京师。毕竟当初走的匆忙,许多东西都留在了这里,此次前来,不知是要彻底的坚壁清野,还是重整朝纲。
太子带来的,是对即墨家新的封赏,我既与他指婚,也便受了些圣上恩典,金银玉器纷纷送来。如今京师百姓日子难捱,我留着这些也无用,边将金银分散各处,又拿出一些,充给前线兵士。
然而,即墨对太子的一个要求,却并非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