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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刺耳至极,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凶巴巴地将险些睡过去的时叙打醒。
时叙茫然了一瞬,他下意识地去摸咖啡罐,却发现罐子空了,而他一点儿也想不起咖啡是什么时候喝完的。
“时叙大人?”门外传来白桐的声音。
时叙狠狠地晃了晃脑袋,使自己保持清醒:“请进。”
白桐打开了门,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时叙看不清白桐的脸,他的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您好像很忙的样子,在做什么呢?”白桐看见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和亮着屏幕的军用光脑。
“考核材料……”时叙无法思考,他死死抓住桌沿,忍受着奇怪的下坠感,“还差一篇会议纪要,快搞定了……”
白桐慢慢靠近时叙,他站在桌子的另一边,饶有兴趣地瞧着时叙和安定剂强烈的药性作斗争:“您看起来可不好,您哪里不舒服吗?”
时叙深深地埋着头,吃力地说:“不,不是……”
白桐翘起嘴角,明显不怀好意:“您必须好好睡一觉了。”
身体越发沉重,大脑一片空白,眼睛也睁不开,一切感官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消失……时叙体验着逐渐失控的感觉,他知道这不正常,他明白自己被下药了,他想要大叫!
可惜,太晚了!
“你、你……”时叙努力抬起头,想要看一看白桐的表情,想要问一问白桐为何要这样做,但时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余光扫见桌角处的饭盒,他用尽力气只能挤出一个字,“汤……”
时叙猛然脱力,扑倒在办公桌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其实是咖啡。”白桐自顾自地撇撇嘴,似乎很遗憾时叙没能猜对“问题”食品。
白桐走到办公桌后,扯着时叙的胳膊把人拖起来,他弯了弯腰,像对付一个麻袋那样,简单粗暴地将时叙的身体扛上肩膀。
“哗啦——”
白桐从黑色的铁皮桶子里舀起一大瓢水,他如同猫科动物一般无声无息地移动步子,走到时叙的身边,他举起强光手电筒,照向时叙淹没在黑暗中的脸。
时叙毫无所觉,他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安稳得像是仅仅在熟睡。
借助手电筒的亮光,白桐仔细检查了时叙肩部、手部、腰部、腿部和脚部的各种链铐与锁具,当然,所有的约束器械均完好无损。时叙毕竟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因此,白桐不敢掉以轻心,尽管昨晚是他亲手把时叙塞进审讯椅里的。
一个小疏忽就足够为时叙创造脱身的机会。白桐很清楚这一点。
手电光和白桐的目光一块儿回到时叙的脸上,观察着眼前这张不带一丝痛苦或害怕的面孔,白桐蓦地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雄虫难不成是天生好命吗?这都被抓了,还能如此自在?
白桐稍稍眯起眼睛,宛如猎食的野兽,他一扬手,将满满一瓢水朝时叙泼去。
首先恢复过来的,是触觉:水带着强劲的力道打在脸上,冷得好似刚融化开的冰雪,低温的刺激令时叙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醒来的,是听觉:四周格外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嘀嗒”声清晰可闻。
时叙最后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值班的那天,“会议纪要还没补完”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时叙一点点睁开双眼,漆黑的环境和轻微的眩晕令他无法视物,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时叙浑身难受,他试着转动脖子、活动手脚,却完动弹不得,唯有金属相撞的“叮当”声能证明他适才的动作并不是幻觉。
三指宽的束缚带勒在时叙的胸前;细长的白圆钢呈环形压着时叙的胯骨,紧贴时叙的小腹;被调整至最小档位的链铐与固定环牢牢地掐住时叙的手腕、手肘、脚腕和膝弯。时叙知道这是什么,这种审讯椅是军部用来审问嫌犯的工具之一,时叙其实见过很多回,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身体验。
“是了,我好像昏过去了。”时叙心道,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混乱的思绪重新顺成一条直线。
安定剂的药效逐渐退去,时叙的五感敏锐起来,他听见了许多微弱的声响:“呼呼”的风声、窗户发出的“咯吱”声……以及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白桐?”这应该是一个问句,可是时叙的语调毫无波澜,不含一丁点儿疑惑的色彩。
“呵,”果不其然,白桐的声音在时叙的右前方响起,白桐显然不打算隐藏身份,“你猜对了,是我。”
正在这时,“啪”的一声,白桐按下墙壁开关,灯光随即亮起。
时叙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不过,他很快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儿只有一盏老式的吊灯,颤巍巍地发出黯淡的光。幸亏白桐没有疯狂地弄一个军部的特制灯来,要知道,特制灯能够使人产生被火烘烤的错觉,那绝对不会是多么美好的经历。
“我倒宁愿自己猜错了。”时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白桐,说来好笑,事实上,时叙非常希望这个装着齐整军装的人只是一个假扮成白桐的混蛋,“这是哪里?你想做什么?”
白桐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他靠近时叙几步,打量着时叙的神色,必须承认,雄虫此刻的淡定让他感到了某种侮辱。所以,白桐没有正面回答时叙的问题:“时叙上校,我建议你先关心关心自己,你没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小玩意儿吗?”
“什么?”时叙双眉一拧,立刻低头查看,可下一秒,他的下颚便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一个圆环状的物体,套在时叙的脖子上,类似于项圈,是金属制的,有些分量,而且明显戴了一段时间,乃至时叙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外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