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怪物一边席卷来,一边哭嚎着道:
“玉娘,我的玉娘。”
“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懦弱,是我无能。”
“那该死的妒妇自己在外风流,却不让我与你亲近,那时我的一切都因她而得,所以我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折磨伱……该死的是我,是我耶律天正啊。”
“对,对了,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照顾玉燕、玉凤。”
“他们如今过得都很好,我将你的狐族传承给了玉燕,给她找了一位声名极好的夫婿遮丑,平素也无比疼她,予取予求……玉凤过得就更好了,他得了赤乌传承,已经转去拜了万法教主,道途仕途,皆是无比光明。”
耶律天正一边嚎叫着冲过来,一边絮絮叨叨,好似真的在与亡妻叙旧。
这画面,实在是怪异又惊悚。
耶律天正是何种人?
场中哪怕是葛贤,都是一清二楚。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个一等一的的人渣,奸诈无耻的大妖魔,为了自己能舍弃一切的无情之辈。
毕竟发卖一省疆域这种事,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干出来。
可这样的妖魔人渣,此时却显现出这般痴情模样,而且情真意切,然发自内心,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成分,谁看了不觉诡异?
众人因此惊骇时,葛贤却是心魂激荡,脑海中警兆轰鸣。
顾不得其他,连忙传音给白富贵和包明镜。
“耶律玉燕用亲娘干尸刺激耶律天正,必定是想让他来断后,好保自己。”
“但这狐妖是个疯的,在遁走之前,肯定会不惜牺牲耶律天正也要疯狂报复我们,速速避其锋芒,否则要遭。”
葛贤这话中,实则也是夹带了私货。
他料定耶律玉燕会趁机报复,但必定是针对他葛货郎,白富贵和包明镜不在其列。
不过这二人没他这般奸诈,闻言就觉极有道理。
同时动身,往包含章处避去。
两人刚动作立刻被一直盯着葛贤的耶律玉燕发现,这狐女的恶癖该是属于偏执、记仇一类,彻底盯死了葛贤,非要弄死他不可。
她想控制耶律天正,先将葛贤捉来,再送她安离开。
不过她施展的这秘术,需要通过“亲娘干尸”作为媒介,她自己上前要求耶律天正做这做那,只怕会被不要脸的亲爹一巴掌给拍死。
只得耐着性子,通过血媒,操控亲娘再度温柔开口道:
“老爷你既应了我,怎好一个人逃命。”
“不论如何你也要保住玉燕,她若想要什么,你也应当从她才是。”
“是是是,玉娘你说得对,为夫都应了。”
“玉娘啊,天正好想你啊……”
说话间,耶律天正甚至开始恸哭。
那一双异化的巨眼中,真就有血泪淌出。
与之前相比,何止是判若两人,简直是一种难以言喻、骇人听闻的自我改造。
这般颇有些滑稽的画面,直让葛贤看得心惊胆战,同时也生出无比强烈的警惕:
“日后我若没生出恶癖还好,一旦真个倒霉沾染上,必须部藏严实了。”
“绝不能被旁人窥见,否则寻着针对性的物事或者是人,岂不是要中招?”
“我若能瞧见别人的恶癖,倒是能好生利用……”
葛贤心头动念时。
白富贵、包明镜也正带着他绕开夕照山,与包含章和已解决完永生教余孽的超凡大军汇合。
这过程中,正好与耶律天正侧面碰上。
这一息,葛贤只觉陷在了血肉炼狱中。
哪怕他待在那金刚钵中,也能感受到无比腥臊的血气往鼻窍内钻,一座遮天蔽日的血肉大山往前席卷,其上镶嵌、缝合着的一具具大官尸骸仿佛是近在咫尺,五官面目栩栩如生,甚至于连体内道炁都还保持着活跃。
不等他惊叹,场中传来耶律玉燕压抑已久的怒喝:
“耶律天正,速速捉了那金刚钵中一条臭泥鳅,再不惜一切代价送我离去。”
“除我之外的一切存在,都可以牺牲,包括你自己在内。”
听到这两句时,耶律天正那一张大脸上明显浮现出挣扎之色。
可很快的,那“干尸亲娘”凑上去,再次温柔道:“老爷,听玉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