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残卷时,葛贤还有些失望。
可听到后面,他面上的兴奋之色根本遮掩不住。
观想法!
真正的想瞌睡来了枕头。
他刚惦记上这秘法,竟就轻易得了。
再一次,葛贤想赞叹自己的魅惑天赋,实在是过于好用。
因担忧冒然去瞧观想图会生异变,他直接翻到后面几页,去观瞧那两种妖术。
名字普通,所以葛贤原以为威能颇大也有限。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唤水咒:不论身处何地,只要颂念应龙灵神之名,念起秘咒,即可唤来大水,不拘是河川沼泽、暴雨甘霖,亦或是地涌阴泉,便是拿来给龙族修士进行走蛟化龙之术,也大有余裕。”
“招雾咒:一如唤水,颂灵神之名,念出秘咒,即可招来黑云海雾,遮天蔽日,息光止声,被灵雾所笼罩之地的生灵,心魂皆乱,不分东西。”
“好神通!”
“好妖术!”
葛贤面上,已是欢喜莫名。
恨不得立刻就寻一处好地界,走蛟化龙,施放妖术去。
好在他颇为克制,知晓正事不止一件。
先郑重将那宝卷收好,此物有些后患,但现下有耶律玉燕的侍女帮忙遮掩,还可留在手中一些时辰。
葛贤想了想后,忽而又续上先前那问题道:
“耶律天正究竟将江浙行省,卖给谁了?”
“永生教!”
秋娘毫不犹豫,吐露答案。
在柳莺巷时,她只是中了葛贤“魅惑”时,还有理智不会泄露出真正的大秘密。
如今彻底被催眠蛊惑,在葛货郎面前毫无自我,将之视为主人,不论他要玩什么,都不会有反抗。
原本的秘密,已可随意说。
葛贤问得细致,她回的更细致,将自己所知一切吐露:
“我家老爷乃通神境强者,炼有许多本命神通,江浙行省诸多灵官中,唯有那拜了曲直灵神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包含章,可掣肘一二。”
“也正是那包含章察觉出老爷因为困在通神境太久,心魂生变,性情堕落,恶癖复苏……于是通过曲直灵神,悄然在万法天枢上相灵神处告了一状,使得老爷被自家灵神检验,差点露馅不说,也彻底失去了蒙骗灵神,踏足显圣境的可能。”
“老爷无奈,只得转投其他道脉,多番勾连,最终与永生教谈妥交易。”
“老爷将暗中出手帮助永生教在各处建立永生祭坛,并炼制一种名为‘红丸军’的妖魔大军,事成后,可在一夜之间鲸吞整个江浙行省,如此也可弥补永生教后发劣势,逐鹿天下。”
“作为报酬,老爷将在永生教帮助下晋升显圣境,同时也将成为永生教的灵欲大祭司之一。”
听到这里,葛贤只觉大涨见识,也大感荒唐。
既瞧见了修行界上层秘辛,也看见了大原朝的官僚体系。
耶律天正,拜的所谓万法天枢上相,该是号称通晓万物鬼神之事的白泽。
而那位名为包含章的大官,拜的则是传说中的獬豸。
包含章察觉出耶律天正“堕落”,于是通过自家灵神,悄悄去白泽处告了一状,耶律天正因此既绝了道途,也没了仕途。
索性,就改换门庭了。
还能这么玩?
官场斗法下黑手?
政教合一?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此刻出现在葛贤心头。
好奇欲望,更是不断迸发出来。
趁着还有时间,继续快速发问:
“那古墓派掌门李娲,是否就是永生教之人?她要如何铸那血肉祭坛,又如何炼制红丸乱军?”
“李娲非但永生教之人,听小姐说,这贱婢还是永生教内某个灵欲大祭司之女,身份极高,纵是老爷都不敢轻易得罪。”
“这贱婢野心勃勃,仗着身份尊贵,然不顾建造祭坛和炼制红丸军须严加保密的规矩,大张旗鼓搞什么比武招亲,诡武大会。”
“呵呵,那些诡武修士也是蠢,若底层人族多年来摸索出的诡武之法能突破上限至蜕凡境,真有这等秘法存在的话,莫说是永生教、极乐教等邪神道脉,就是各大圣地,以及万法教,也不会允许。”
“前些日子那一幕不过是演戏,李娲贱婢早就是蜕凡境修士,她那所谓蜕凡法,实际上就是永生教的采寿秘法。”
“而那头白蛇妖魔,本是宋代一位佛修,曾借过永生教的好处,在雷峰塔下苟活至今,正好被李娲拖出来还债。”
“她那由头倒是找得好,主动来投的诡武修士极多,一旦都被炼成红丸兵卒,必可成为精锐中的精锐,李娲也可夺得头筹,到时候说不定老爷都须看重她,要分出去许多好处。”
“具体炼制秘法我也不知,只知晓因为这个贱婢的擅作主张,使得小姐和陆化龙合伙发卖钱塘县的计划失败,不得不停止接引流民,免得被李娲察觉,若她也去告一状,可能还要连累老爷。”
“陆化龙这绿王八最是可笑,刚稳固蜕凡境,就被迫要随小姐、老爷一起转投永生教,届时要受碎魂之苦,所以近日来才这般失态,屡次寻衅小姐……只懒得与他计较,待尘埃落定,有他好受的。”
这一句句入耳,葛贤心头疑惑尽去。
同时,更觉不寒而栗。
他一开始预兆是对的,那劳什子李娲,不是个好娘们啊。
好生无耻!
过于阴险!
葛贤心头骂了几句,而后又问道:
“永生教是何来头,竟敢蛊惑封疆大吏改投,不怕得罪万法教么?”
“回禀主人,永生教乃邪神法脉,其存在历史之悠久,几与万法教毫无差别,且在漫长岁月中不断与万法教争斗,虽败多胜少,但偶也有胜绩。”
“我曾在小姐书房中看到过一页《万法史书》,上面记载,西周末年,永生教蛊惑彼时的君主幽王,以烽火戏弄诸侯,致使君主失德,永生教麾下乱军趁机攻陷镐京,杀死幽王,那位青丘狐族之圣女,则被当成了替罪羊,坏了声名。”
熟悉的秘册名字,让葛贤兴致更浓。
万法史书!
他对这本并非是修炼秘册的史书,已产生了浓厚兴趣。
随意一张书页,竟然都记载了这等秘事。
若有机会,能寻来本最好。
葛贤一边思量,一边仍旧不断发问,显然是打算将这狐女心底秘辛压榨个干干净净,一滴都不留。
可问到后面,他知晓的事越来越多,渐感不妙,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暂停发问,旋即去木箱中取之前朱洪武麾下细作头子“杨毕”所给的秘册。
打开后快速翻阅,与狐女所说互相印证,很快确定了一事:
“即便我侥幸,在两三日内平安逃出江浙行省,也照样要一头撞入其他行省的乱事阴谋中。”
“此时的大原朝,根本无有一处安宁地界。”
“至少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