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莫慌莫慌,此乃是本大人从上峰那里得来的赏赐,一罐肥怪血加上一册《壶天术》,轻而易举便彻底稳在筑基境,寻常在此境中的妖魔精怪,修士野神,根本不是本大人的一合之敌。”
“不过伱这少年郎连入道境都不是,以这模样和你说,怕是然听不懂。”
“退后些,本大人这就显出真身。”
他话刚出口,葛贤立时感觉不妙,快步后退。
可这屋子本就不大,也退不到何处去。
刚至床榻处,那精美玉瓷罐倏忽炸裂,下一刻,一团巨大的肥肉显现。
好似棉堆、肥肉花一样肥硕滑稽的“人形妖魔”,几乎充盈了葛货郎的屋子,只刚好给他留了个床榻的空余,只是他一睁眼,所见都是绵软肉花,仿若任何攻击落上去,都无法伤得其分毫。
这一幕出现,以及那瞬息触及而生出的感知,倒是让葛贤完晓得了这厮的名讳来历。
不久前他才在那《安乐子神日志》最后几页上看到过。
“费肿,江南浙西道肃政廉访司一典吏。”
“无耻小人,无才无德,好色如命,贪婪无度,愚蠢不堪……”
“朕未悟道时便常来勒索,因为顾忌廉访司威名,不得不将财货送上,堵了这肥猪的臭嘴。”
“今日这丑陋肥猪竟又来,还换了一具唤作肥怪的妖魔法身……呵呵倒是适合这丑货,可惜这肥猪即便走捷径,用精怪血炁加上观想秘法来取巧筑基,却也不会是悟道后的朕之对手。”
“也是头蠢猪,明明有大原朝的官身,能去占万法教便宜,却选了这种自绝后路的法子,还想从朕这里再勒索钱财美人?哼,一根鼠毛都没有。”
当葛贤回忆起这一行行被屎尿涂抹的文字后,不由眸中泛起精光。
说起来,这是他首次接触到正经的官方组织。
“肃政廉访司!”
“原来是这来头,倒是正合……”
晓得眼前肥猪来历,葛贤下意识就想到了告密之事。
大原朝虽说如今接近于分崩离析,但好歹还没崩。
先前听墙角时,他也分明听到即便是“耶律天正”这等级别的封疆大吏,也有一位唤作包含章的大官与之对抗。
也就是说,如果他将陆化龙、耶律玉燕这变态夫妻要将钱塘县偷偷卖掉的事捅上去,这二人必有劫难。
而这肃政廉访司,正好就有监察地方的职责。
可惜,此念刚生就暂时熄灭。
缘由简单,眼前这名为“费肿”的典吏,瞧着就不是个好人。
说不定葛贤前脚和他告密,后脚就被卖了。
……
廉访司典吏,也是细作上线费仲,哪里晓得面前的少年货郎一瞬间心头转了这么多念头。
见他不语,只当是被自己“威武霸气”的法身给镇住了。
丑脸嘿嘿一笑,低头道:
“少年郎,多日不见可曾攒到什么好情报?”
“若有些好的,本大人必会履行诺言。”
“虽然无法让你一步登天获得似本大人这样霸气的妖魔法身,但至少可为你介绍去合适的入道之地。”
“你既觉醒了感知类天赋,最适合该去开明灵神处入道,本大人可为你开具介绍信。”
听到这几句,葛贤倒是不惊讶。
他早已经知道,大原朝与万法教结合,其内部早就有了一整套升官、修行的路径。
这费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典吏,可出身肃政廉访司,还混得一身筑基境的道行法力,的确可能有这样的门路。
但葛贤早知这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何况与红袍和尚、施耳这些反贼麾下的修士相比。
大原朝的官儿,不管大小,短暂很难得到葛货郎的信任。
虽是这般说,却也不妨碍他进行试探。
葛贤再次爆发演技,装作欣喜惶恐模样,旋即将近来钱塘县的一些事迹相告,并渐渐触及隐秘情报,渐渐涉及陆化龙这妖魔县令。
平铺直叙的讲述,并无任何评价。
同时,悄然观察费肿面色,看着这贪婪典吏从面无表情,到渐生兴趣。
当葛贤说到疑似县尹夫人耶律玉燕,实则是城中狐妓老鸨,并时常祸害人族少女时,就见这厮先是一喜,随后摇摇头,嘀咕道:“不行不行,罪证太轻,扳不倒这一对贼厮……。”
听到后,葛贤心中一动,不由猜测这厮背后的存在,只怕和耶律家是政敌。
想了一想,葛贤继续又装作不偏不倚道:
“小的某日从张不足、赵无有这两头伥鬼大将处知晓,前些时日陆化龙和永生教邪修的厮杀,乃是一个幌子。”
“好似是为了遮掩什么?”
“还有就是二鬼大将说,其余兄弟都出了远门,似乎是去寻什么买家去了?”
“你说什么?”
“这些情报,可都是真的?”
几乎就在他说完瞬息,葛贤亲眼见得费肿那一条眼缝中爆出精光,其油腻腻的丑脸上更浮现出惊喜之色。
低头看向葛贤,如同看着一个宝藏大功臣。
“好好好!”
“少年郎你要立大功了。”
“继续留在宣讲队,继续与陆化龙麾下伥鬼大将厮混,继续探听有用情报。”
“这壶留给你防身用,待大事办成,肃政廉访司你可曾听过,权势大着呢,本大人升官那一日,也有你小子一口汤喝。”
费肿显然急着要走,话音刚说完。
只听“嘭”的一声,他变作的肉花肥怪消失,竟是在葛贤注视下生生缩回那莫名复原的玉瓷罐中。
随后那玉瓷罐又破开四个洞,这厮手脚从中伸出,以一种葛贤也看不懂的方式,跳跃爬动,撞开门户,召来狂风,卷入其中便消失不见。
葛贤再看时,自家桌上赫然多出了一个同款玉瓷罐子,脑海中也适时传来了用法。
没错!
此物,是一种遁逃法宝。
使用方式,也正是费肿离去时所示范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