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你娘的鬼哦，天都要亮了，突然灭了灯，真的吓死你爷爷。”</p>
他喊完后，又大声道：</p>
“阿沼、阿沼，你们快些将灯重新点起，那油贵得很呢。”</p>
说完，想起镇魔司的人先前惊声呼叫，似是被吓住，连忙安抚他们：</p>
“别怕、别怕，小事一桩而已。”</p>
这话听得张传世一愣一愣的：</p>
“这可是灵堂，摆了死人的，灯都灭了，还是小事？”</p>
“那不然还是大事？”刘三爷笑道：</p>
“咱们这么多大活人在，还能怕鬼？”</p>
说话的功夫间，阿沼几人已经将灯重新点起，倒下的火烛也扶正，重新点上了光。</p>
常五嫂也受到了惊吓，两手抖个不停。</p>
但在外乡人面前，她却不好表露出来，反倒强作镇定。</p>
灯光亮起来后，常五嫂大松了口气。</p>
她的儿子搀扶着她胳膊，老太太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见熟悉的面孔都在，她脸色缓和了些，又看陈母吓得脸青面黑，这才连忙安抚：</p>
“不碍事、不碍事，这里男子多，阳气盛，鬼也怕呢。”</p>
“……”</p>
如果是以前，陈母听了这话定会深信不疑。</p>
但她真的经历了几轮鬼祸，人命在厉鬼面前不值一提。</p>
无论男人、女人，皆沾鬼就死。</p>
“不不不。”</p>
陈母不停的摇头，“鬼可不兴这些。”</p>
“男人多了，鬼见了都愁呢。”常五嫂见她反驳，心中不快，悻悻的回了一句。</p>
“没事、没事。”刘三爷也笑道：</p>
“风吹了灯灭而已，我爷在世时说，鬼也怕污秽，要是鬼真来了，我凶一些，就能将它们镇住。”</p>
“别扯犊子。”胡容不快的道。</p>
刘三爷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欲说话，那先前抱二弦琴的人又喊：</p>
“三爷，棺材、棺材漏——水了。”</p>
他小声的道。</p>
众人再次转头，果然见棺材内有水渗出。</p>
那棺材像是泡过了水，水沿着棺材板的缝隙往外涌，顷刻间在地上已经渗出了一小滩水洼。</p>
“嘿，真是怪事。”</p>
刘三爷一看这事儿，吃了一惊：</p>
“这棺材好端端的怎么会漏水。”</p>
“是不是、是不是闹鬼了——”张传世小声道。</p>
“把棺材盖揭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范无救应了一声。</p>
此时常二尸体还停摆在灵堂，棺盖并没有用棺材钉彻底钉死，揭盖也容易。</p>
可范无救提出这样的话实在冒昧，常家人脸色难看。</p>
不过棺材底部‘淅淅沥沥’的一直淌水，也让人有些不安。</p>
思索半晌，刘三爷看向常五嫂：</p>
“五嫂子，你说呢？”</p>
他虽说没有明显的赞同范无救的话，但显然也动了心思。</p>
此时天还没亮，五仙观的雨还没有真正的下下来，灵堂上方搭了棚，四周都是遮风挡雨处，棺材内的水是哪来的？</p>
“事情总要弄个清楚明白——”</p>
他这样一说，常五嫂只好道：</p>
“那就打开棺材盖看看。”</p>
她话虽这样说，心中却十分不快，恶声恶气的吩咐儿子：</p>
“给你二哥多烧些纸，好端端的，偏要冒犯人，也不怕犯了忌讳——”</p>
常五嫂话音一落，刘三爷就向阿沼等人使了个眼色：</p>
“揭棺盖看看——”</p>
“三爷，我、我们不敢——”阿沼等人是个怂的，听闻这话俱都摇头。</p>
范无救一听这话，主动请缨：</p>
“我来。”</p>
他力量大，又仗着门神烙印不怕鬼，主动上前一步，去扒那棺材盖子。</p>
村里人又慌又怕，但爱看热闹却是人的天性，几个乐伶脚步老实的往后退，却又拉长了脖子往这边看。</p>
范无救一把将棺材盖子提高，借着烛火探头一看，随即惊呼出声：</p>
“咦，没有鬼。”</p>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脸色当即肉眼可见的放松，刘三爷道：</p>
“我就说嘛，哪来的鬼——”</p>
“我的儿——”常五嫂正要嚎哭，范无救又道：</p>
“也没有你的儿。”</p>
常五嫂的嚎声卡在嗓子眼，怔怔的问：</p>
“什么意思？”</p>
“棺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尸体，没有人，也没有鬼。”</p>
范无救的话令众人一下愣住。</p>
常五嫂急了，疾步上前趴在棺材边一看，棺材盖被范无救推开，露出内部的情景。</p>
众人探头一看，只见棺材内铺了大量白麻布，内里空荡荡的，确实不见死尸，而那些白麻布不知为何泡满了水，水顺着棺材底部往下滴。</p>
“二哥人呢？！”</p>
常五嫂的儿子脸色立即变了，众人‘哗’的一声大步退后，吓得撞歪了桌凳。</p>
“杀千刀的，是不是杨开泰干的？”</p>
常五嫂语出惊人：</p>
“他怕我们告官抓他，派人来偷走了尸体。”</p>
“……”</p>
赵福生被她的话狠狠震住，一脸无语。</p>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五仙观村民则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始讨论起杨开泰什么时候来偷了尸。</p>
……</p>
“这些村民真是疯疯癫癫的。”</p>
张传世凑到赵福生身旁，小声的道：</p>
“大人，不如我们问个路，自己进县算了，懒得管他们闲事。”</p>
“我觉得老张这话说得对。”范必死这次倒是罕见的站在了张传世那边，说道：</p>
“我看他们愚昧无知。”尸体停放在棺材中，棺材旁一直没离了人，常五嫂丧子之痛失心疯了，说出有人偷尸的话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敢说，村民竟然敢信——可见这些人真是蠢。</p>
“后面怕节外生枝，到时怪我们的到来冲撞了尸体。”</p>
范必死倒不是怕起冲突，只是留下来无端生事，反倒不美。</p>
丁大同等人也点了点头，赞同二人的话。</p>
“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p>
赵福生没有表态，而是皱眉看向棺材：</p>
“棺材内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现水——常二是落水淹死，鬼的存在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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