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烟原本还陷入在当年的回忆之中,不曾想,陆北宸一句话,就让她满头雾水,“什、什么?”
什么叫,薄烟,你认错人了?
吹风机还在嗡嗡作响,让她以为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错觉,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更没有细想太多,“陆北宸,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陆北宸却突然起身,将她放在床上,“你早点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便将地上的吹风机关了,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后离开。
房门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薄烟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陆北宸的意思,更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他最近似乎总这样奇奇怪怪,一会儿一个样。
算了,薄烟不愿意再去想那么多,反正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刚刚她给他吹头发,让她想到了那些陈年旧事而已,却忘了如今的陆北宸,和当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他早就变了。
薄烟索性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睡觉,可惜她向来认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另一边,陆北宸离开了房间后,直接上楼去了露台。
他没有开灯,唯有楼下的路灯照过来一些昏昏暗暗的光线。
他心烦气躁的坐在靠椅上,点燃一根烟。
淡淡的轻烟缭绕,那熟悉的烟草味终于让阻塞在胸怀里的闷气,有短暂的缓解。
他本来想要好好扮演男朋友的角色,好好和她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却在刚刚那一瞬失控了,将她丢在房间里独自离开。
“陆北宸,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替我吹头发的时候吗?”
她认错人了,他不是傅南笙,他从来没有替她吹过头发,今天这是第一次。
大概是刚才他的举动,让她想起了和傅南笙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所以才会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脱口而出。
可他是谁,他是陆北宸,怎么会甘愿让薄烟认错?
哪怕是薄烟快死了,他努力说服自己,放下当初的事好好陪在她身边,但不代表她能如此挑战他的底线,将他从未痊愈的伤口再次挖开往上面撒盐。
当替身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觉得耻辱,他也一样。
他不是那样特殊和大度存在,在某些方面,他和普通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英俊的脸孔,隐匿在夜色的黑暗之中,吐出烟雾的时候,嘴里落下了两个字音,“薄烟……”
他口中的薄烟因为认床,一晚上都在翻来覆去,最后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踏实,一晚上醒了好几次。
薄烟睡着之前,陆北宸没有回来,醒了几次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就连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她实在是不想睡,都翻身起床了,身边依旧没有陆北宸的身影。
但薄烟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去找他,而是选择了下楼,恰巧碰上了刚起床的林妈。
薄烟微笑着打招呼,“林妈妈,早上好。”
林妈惊讶,“烟烟,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怎么早就起床了?”
话音落,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是不是床睡着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我马上让人来重新换过。”
“没有。”薄烟摇了摇头,“林妈妈,你别想那么多,我只是单纯的睡醒了没事干,所以才下来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活我能干的。”
“你大老远的来,是来玩的,不是来干活的。”林妈见薄烟这么瘦,可舍不得让她吃半点苦,“对了,小宸呢?”
薄烟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还在睡觉。”
林妈轻轻拍了拍薄烟的手臂,“那你快去把他叫起来,陪你一起看日出。”
“最近天气好,每天都有日出,你们年轻人不是最讲究浪漫了吗,别整天只知道睡觉,错过了这么好的风景。”
说完,林妈挤眉弄眼的,留下了一抹暧昧之际的笑容离开。
可实际上陆北宸在哪里,薄烟也不知道,她下楼的时候没带手机,就懒得给陆北宸打电话,索性一个人出了门。
出门左拐没几步,就是一大片沙滩。
这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迎面吹来徐徐海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格外的清净,难得让薄烟忘记了一切烦恼,感觉到了舒服和惬意。
不远处有颗大叔的枝干上吊着秋千,薄烟脱掉了鞋子,就这样光着脚踩在沙滩上,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轻轻荡起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海面上露出了太阳红彤彤的半边脸,周围的颜色由浅及深,仿若打翻了的颜料盘,染在了宣纸上。
等到整个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霞光尽染,耀眼夺目,把薄烟都有些震撼到了。
阳光照在了薄烟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眯眼,想到这竟然还是第一次看海上的日出,从小到大,她心里似乎都在意过这些,只知道围着陆北宸转。
到后来陆北宸和宋芊芊一起后,她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只把自己关在家里,日复一日的等着这个男人回来,然而他每次好不容易回家,又是吵不完的架。
现在想来,这些年她为了个男人,错过了多少风景,真的值得吗?
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弧度。
日出看了,她也该回去了。
就在她准备停下秋千,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被推了一把,她吓得立刻抓紧绳子,发出一声尖叫,“啊——”
秋千高高荡起,风在耳边呼啸,她在惊吓中回过头,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似乎是很乐意看到她刚刚的失态,他的唇边,竟噙着淡淡的笑意。
“陆北宸!!”
她气恼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喉间却溢出了低低的笑声,明显心情愉悦的样子,“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
这个阴晴不定,恶劣的狗东西。
昨晚气匆匆的离开没回来,这会儿倒是高兴得起来了。
风中夹杂着他的声音,“小时候,你不是就喜欢荡秋千,越高越开心吗?”
“能一样吗,你刚才吓到我了。”
她指的是他默不作声,突然出现来这么一出,他却故意误解她的意思道,“那就再高一点。”
话音落,身后的力道加重了些,薄烟的秋千荡得老高。
陆北宸说得没错,小时候她就喜欢这样,其实长大了也一样,只是之前不再有机会而已。
秋千越荡越高,她洁白如玉的脚丫在空中晃荡,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她侧过脸来叫他的名字,“陆北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