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升坊,幕云街,
此地是连升坊的最后一条街道,也是极为繁荣的一条街道,过了此处,也就意味到到了常家的地盘。
整个台州城内,布局都是层次分明的。
常尤两家,占据着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段,占据着一整个坊市,然后向外不断延伸。
在两家四周,则是城中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势力。
可以说,如今整个台州城内,都是以这两家为首。
台州不同于青州,此地世家的威望,比之官府更甚。
沈独策马前行,心生疑惑。
整个连升坊是非常大的,囊括了十余条街道,但是自从那群杀手失败后,他这一路走来,就没见到多少人。
各家留守在府邸中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奴仆,而沈独也不会去拿几个不重要的奴仆发泄。
顶多派人将他们押入大牢。
各家的这些奴仆平素仗势欺人,若说干净,那也不见得。
全杀了定然有冤枉的,但若是让他们排成一排,隔一个杀一个,定然会有遗漏的,索性直接关入大牢,待审问清楚后再做定夺。
而各家的家产,钱财,沈独也毫不客气的收入了囊中。
想重振台州六扇门,哪一项不要钱。
既然没人,想来应该也是主动捐献了,让他随便取,何必客气。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几十人的街头混混。
这些人一看见六扇门的人,直接纳头就跪,连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夜色下,忽然亮起了一束束火把,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人影浮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人影幢幢!
杂乱的脚步声从街道四面八方传来,亮起的火把也越来越多。
沈独拍了拍赤龙驹,示意它停下,举目望向前方。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几乎堵满了整个街道。
这些人皆是手持兵器,脸上带着狠辣之色。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气氛微妙!
“呵!”
沈独讥笑一声,不屑道:“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怪不得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见到人。
看来还是没有死心啊!
就在此时,街道一侧的酒楼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大人!”
来人正是先前府衙的那位张大人。
张大人忍着心中惧意,恭敬施礼:“沈大人,刺史大人有请。”
“哦?”沈独饶有兴趣的笑了笑,看了眼酒楼,淡淡道:“刺史大人这么有闲情逸致?”
“深夜设宴,倒是让本官有点受宠若惊了。”
“看来是庆功宴啊!”
沈独突然大笑一声,大声道:“告诉刺史大人,待本官砍了这些聚众谋反的乱臣贼子,再去赴宴!”
“宵禁之时,在街上聚众持械,按律当诛!”
“陈震,行法!”
众人脸色微变。
陈震拱手应下,取过一架弓弩,瞄准一人,暴喝道:“退!”
嘣——
一支箭矢自弓弩中射出,击中一人,令他口吐鲜血——却是一支没有箭端的箭矢。
大燕律,宵禁之时逗留于街者,先射无矢之箭以示禁告。
若是还不退离,违令者,便是违反宵禁律法,按大燕律当诛。
此律乃是为了禁示在夜间作奸犯科之人。
违反宵禁律法,就算被巡街之人当场打死,也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此事一般都是由州府衙役负责,但大燕武风兴盛,江湖人也众多,所以六扇门也有此权利。
甚至,更多的时候,巡街的任务都是落在六扇门头上的。
张大人脸色大变,急忙出声。
“沈大人……慢……”
沈独清冷的目光轻移,落在他的身上,淡淡道:“怎么,你想阻碍本官执法?”
张大人一时语滞,心中暗暗叫苦!
这都叫什么事啊!
阻碍六扇门办案,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沈大人,且慢!”
陡然间,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自酒楼之内传出。
尔后自楼中走出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颇为儒雅,身上带着文人特有的气质。
不过他的双眉下场,嘴唇刻薄,显然并非什么良善之人。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沈大人,不如先入内谈谈吧!”
“本官想给沈大人引荐几位朋友。”
看见来人,廖渊立即走上前,小声道:“大人,他就是台州刺史,赵世新。”
“此人也不是什么好官,以前只是台州府衙的长史,后来检举上官,自己坐上了刺史的位置。”
“此人与尤常两家关系甚密,一直都有传言,他能坐上这个位子,是这两家在背后暗中支持。”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连刺史都出面了,今日这事,还真的是闹大了。
沈独眉头微挑,上下打量了一眼,随意的拱了拱手,淡笑道:“见过刺史大人。”
“怎敢劳烦刺史大人亲自出门相迎。”
赵世新心中暗骂。
要不是没办法,真以为老子愿意出来迎你。
本来是打算给沈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沈独竟然会借宵禁生事,让他不得不现身。
如今反倒凭白低了一头。
没想到这竖子竟如此难缠!,倒是有点小觑他了。
赵世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示意道:“沈大人,请吧!”
“我们入内一叙。”
沈独朗声一笑,翻身下马,淡淡道:“徐冲!”
“将本官准备的菜也带上,说不得今日有人会喜欢。”
徐冲微微一愣,很快咧嘴笑了起来,大声道:“是!”
这哪是什么菜,分明就是断头饭!
徐冲从食盒中特意挑了几个菜品,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提着食盒跟在了沈独身后。
赵世新眉头微皱。
他有点搞不懂沈独的意思,不过他心中也没有太过在意。
今日这宴会,本就不是真的宴会。
……
一推开房门,酒楼前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都是六扇门屠刀下的幸存者。
在前厅中心上首的桌子上,坐着的正是先前的尤礼与常雍两人。
不过这些人在看见沈独时,脸色都变得格外阴沉。
他们立足台州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辈给欺了。
沈独扫了众人一眼,冷笑一声,也不顾忌,直接坐在了中心的位子上。
徐冲几人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