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萧费望着凌霄手里的石头,问道。
“这个就是我说的残篇。”
萧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石头就被凌霄一把拍进了他的灵台里。
原来这石头在凌霄手上拿着的时候是实体,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这石头尽管栩栩如生,但也只是由万千铭文组合而成的虚影,它就像是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稍微一用力就能挤出水来。
浩瀚的铭文逐渐被石种吸收,与他先前学过的逐日摘星步残篇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全新的技法。
随着萧费睁眼,一股淡淡的日冕气息扩散开来,一如踏着烈日群星,那是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势。
本来坐在床榻上都嫌费劲的凌霄,见到萧费的状态后,顿时惊喜的几乎站立起来,仿佛大病初愈,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成了一条又一条细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你……好好好……我遗愿已经完成了哈哈哈……”
凌霄激动的就像个孩子,紧紧握住萧费的手,而且因为过于兴奋的原因,他那没有血色的脸颊也逐渐变的红润。
“凌爷爷,你就好好休息,这一切都交给弟子就好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殷切期望的。”
谁知凌霄却不乐意了,他嘴里嚷嚷着:
“你且带我出去,我高低要好好看看,我这续写的功法威力如何。”
这实在是太为难萧费了,先不说凌霄现在的身体状况,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带着凌霄出去,在外面守着的沐禹和赤炎道人两人,肯定不会放过他,高低就是一顿臭骂。
见萧费面露难色,凌霄这样的老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打包票的说道: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两个逆子就不敢动你。”
人之将死,萧费也不好推脱,于是就顺着他的心意,用柔风将其轻轻抬起,就带着他慢慢往外走。
门打开时,数道目光瞬间就锁定了萧费。
其中赤炎道人和沐禹最为着急,他们急急忙忙的想让萧费将凌霄放下,谁知凌霄并不愿意,反而说:
“你们两个要是有心的,那就在外面提前给我准备好茶水桌椅,我要看看我乖徒儿的表现。”
此话一出,沐禹和赤炎道人就抢着去办,凌霄这小老头见着了,才面露微笑。
萧费夹在三人中间,身份有些许特殊,因为准确来说,这三位都是他的师傅,只不过萧费对沐禹的感情更深点罢了。
屋外阳光正好,清风徐来,石桌上的滚烫茶水,还在冒着热气,另外还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凌霄平日最喜欢的。
将沐禹放到太师椅上后,萧费就准备开始他的表扬。
沉心屏气,凝神敛息,萧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双脚下,四面八方都有光点凝聚而来。
这是星光。
日头正盛,星光黯淡,但这并不意味着群星就不在了,它们一直都在,不过力量相对弱小罢了。
先前萧费施展逐日摘星步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借用日光的力量,所以在晚上或是阴天雨天,就会显得特别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现在,经过凌霄的改良后,这个问题几乎迎刃而解,不单是日光的力量,就连那淡淡星光,萧费也可借用一二。
而且这星光还没有这么多限制,它仿佛能穿过厚重云层,以及透过万千阻挡,来到萧费的身边。
群星闪耀照吾路,不见日光向吾来。
群星的力量渺小,但耐不住量大。
萧费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画面一转,就已经来到了云层之上,这个速度,起码得是先前的五六倍。
眼前的巨日触手可及,那日头里,有一个神鸟影子,映在日头表面。
萧费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烫,烫的精血都变的发稠,到了一种难以流动的境界,体内的血液轮换一轮又一轮,只感觉身体变轻了。
萧费两指一捻,指腹处顿时渗出一滴血来,血滴不单纯是红色的,它里面甚至带着一丝金,明显可以感觉到,这精血里蕴含的灵气和生机,可使枯木逢春。
他尽情沐浴着,脑海也不禁在想,或许这逐日摘星步,只是某部功法里的一小部分,而不只是纯粹的脚下功夫。
隔了一阵,萧费也是担心凌霄他等的急了,于是身形一滞,又回到了地面上。
凌霄只是在笑,这是一种骄傲的笑。
“看来我编写的残篇,倒也没有让这本旷世功法没落和蒙羞。”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放声笑着。
凌云宗这几人,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开心过。
就连陪了他这么多年的赤炎道人也没有。
笑着笑着,凌霄的脸色就更加红了,不知是不是这毒辣的日头晒的。
他似乎笑的有些累了,伸了伸手,想要拿桌上的茶水,但奈何凳子离桌面有些远,他的手又不够长,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拿到。
沐禹倒是有眼力见的,伸手从桌上拿起水杯,递到了凌霄手上。
凌霄这下算是心满意足了,他长舒一口气,手里只是端着水,但又没有喝的意思。
渐渐的,他觉得双眼很沉重,上下眼皮像是在打架一般,眼前众人也慢慢变得模糊不清,闭眼前,还依稀听得见他们的呼喊……
……
他的一生,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闪现……
凌霄,年少时就十分痴迷武道。
他见过那些道人在天上飞来飞去,手里拿着枪剑,英气逼人,只要看过一眼就忘不掉。
家里穷,但只有他这么一棵独苗,所以他提出来的要求,他的父母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家里圈养的野兽都卖了,临走的前一天,他还吃到了心心念念很久的兽肉。
父母二人,天微亮就送他走到村口,不住的往他怀里塞吃食,同时嘱咐他要将灵石藏好。
他只记得,那日的日头升起的很晚很晚,连绵的乌云互相抱着,让太阳都很难喘息。
他还记得,山路蜿蜒,但只要他往后眺望,就始终能见到两人在村口站着,提着一盏不大亮的烛火灯。
少年的心总是倔强又坚定。
他一路走一路打听,幼稚的想着,要拜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为师。
身上的灵石舍不得花,娘亲说是要用来孝顺师父的,所以他饿了就吃浆果,渴了就喝溪水,遇到妖兽或者是大些的野兽,就只能绕着走。
他记不清自己走了有多远,有多久了。
只记得那日自己被妖兽追逐,迫不得已躲到了一处山洞里,洞内很逼仄,他被困在里面整整三天三夜,又饿又困。
那是一个黄昏,他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一阵妖兽的怒吼声过后。
就见有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蹲伏在洞口,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