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汤怀这种敢找上门来的世家子虽然不多，但是暗地里倾慕婉儿的男子着实不少。以前在靖州的时候还好，那里毕竟是军中重地，再嚣张的公子哥也不敢去撒野。如今在京中又不同，就算是我也不能动辄喊打喊杀，总得顾及影响。”</p>

厉冰雪似是有感而发。</p>

陆沉微微挑眉道：“我听说李云义还骚扰过顾婉儿？”</p>

厉冰雪眼波流转，微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p>

“毕竟是在集市中发生的热闹，很快就传开了，我的人怎会漏过与你有关的信息。”</p>

陆沉没有遮掩，也算是稍稍向厉冰雪透露他在京城的布局。</p>

建立一套完整的情报体系没有那么简单，光是人员的培养就极耗精力，还需要难以计数的银两投入，当今世上能够做成这件事的人，除了天子之外只有寥寥几位。</p>

厉冰雪身为沙场骁将，对这里面的门道并不陌生，微微偏头道：“你那么忙，肯定没有时间操持这件事，林姐姐又不熟稔，所以应该是王家姐姐的手笔？”</p>

“是的。”</p>

陆沉眼中泛起一抹柔情，继而道：“从无到有都是她在打理，我基本没有插过手。”</p>

“一猜就是她。”</p>

厉冰雪笑了笑，感慨道：“其实真正说起来，王家姐姐也挺让人心疼的。当初她孤身南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煎熬，再加上你那时候又不解风情，谁能体会到她内心的惶然和无助？后面她一心一意帮你打理各种麻烦事，你又经常在外领兵，她连个说话的知心人都没有。”</p>

陆沉终于听出几分言外之意。</p>

他略感好奇地看着厉冰雪，倒是很少见到她如此拐弯抹角。</p>

厉冰雪有些撑不下去，索性坦白道：“我觉得以婉儿的学识和性情，即便不能成为王家姐姐的臂助，至少也能帮她在闲暇时解解闷。”</p>

顾婉儿身为曾经名动京城的花魁清倌人，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察言观色，都非一般女子可以相比。</p>

“没想到你们的交情这么好。”</p>

陆沉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有感而发道：“这也很有意思，按说你们两个人的性子很难接近。”</p>

“当年你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只当做顺手做件善事。原本想着带婉儿去靖州之后，如果她有别的想法，我就送上一份程仪聊表心意。”</p>

厉冰雪追忆往昔，神情显得很是放松：“其实我也没想到她能安心住下来，后来我逐渐发现她的秉性很善良，同时又耐得住寂寞。她在厉家待的这几年，绝大多数时候就像一个透明人，从来不兴风作浪，安安分分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倘若她是那种轻狂的人，我又怎会在意她的终身幸福？”</p>

这是一句实话。</p>

厉冰雪的眼界很高，她不会像李云义那种纨绔子弟一般欺凌弱小，但是真正能够让她上心的人和事不多。</p>

陆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p>

厉冰雪见他沉默，便微笑着问道：“要是婉儿将来嫁给别人，你心里会作何感受？”</p>

“她又不是物件，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如果我随意处置她的命运，那我和李云义有什么区别？”</p>

陆沉如是回答，却终究还是回避了厉冰雪的问题。</p>

“你们男人啊……”</p>

厉冰雪白了他一眼，悠然道：“她只想跟着你，虽然最近她表示已经放下这个念想，但是她能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否则我啰嗦这些做什么？真当我那么大度，非得把莺莺燕燕推到你身边？要不是因为这几年处下来的姐妹情谊，我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p>

凛冽劲儿十足。</p>

陆沉却笑呵呵地看着她。</p>

“不许装傻。”</p>

厉冰雪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p>

如今这个世上敢这样做的恐怕只有她一人。</p>

陆沉叹道：“面对这种情况，拒绝就像是得了便宜卖乖，接受又显得很虚伪。”</p>

厉冰雪忍不住笑道：“谁让你当初怜香惜玉，要是你让婉儿打道回府，后面自然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现在知道麻烦已经迟了。”</p>

“那还不是因为她主动提醒我不要上当？她既然对我有善意，我当然得将她从火坑里拉出来。”</p>

陆沉耸耸肩，随即平静地说道：“我想当面和她谈谈。”</p>

“这就对了。”</p>

厉冰雪稍稍舒展双臂，欣慰地说道：“好歹也是亲手击败过庆聿恭的男人，逃避会显得很没有魄力。”</p>

陆沉不禁摇头失笑。</p>

片刻过后，陆沉来到这座面积广阔的国公府东南角，这里有一套独立的院落。</p>

几名洒扫庭院的小丫鬟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先是满脸错愕，紧接着便有人跑去里面通传。</p>

不一会儿，丫鬟墨儿紧张又惊喜地走出来，领着几个小丫头行礼道：“拜见公爷。”</p>

陆沉记得墨儿，微笑道：“不必多礼，你家姑娘可在？”</p>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一道温婉的嗓音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