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邀请,克雷登斯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礼貌地搬开一名醉酒人士落在空位上的一条手臂,克雷登斯将视线对准了桌上的食物。
“呵呵,”白发女性被他拘谨的样子逗笑了,不过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灌倒这么多人,说她一点事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还没完全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提醒着她最基本的礼貌。
“介意我抽根烟吗?”
“完全不介意。”克雷登斯听到她的问题,抬起头回答了一句,这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白发女性美丽的容颜。
似乎已经习惯了克雷登斯这样的视线,女性只是吞云吐雾着,一只手挠了挠有些散乱的白发,稍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无趣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可能有些失礼,克雷登斯拿起一套干净的餐具吃起桌子上的东西来。
十分扎实的美味。
虽然他这么多年吃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这样的场合,毫无压力和心理负担地进食还是头一次。
不由自主地,克雷登斯陷入了和美食的搏斗中,短暂地淡忘了周围的一切。
一支烟抽完,看着真的在专心吃饭的年轻人,白发女性也有了一点好奇。
克雷登斯的外表并不差,此刻缠绕在他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违和感更是增添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没有犹豫,她开口了:“你没朋友吗?”
这一句话问得克雷登斯差点呛住,将食物送进口中的动作一顿,回味了一下问题,想了想自己唯一算得上朋友却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对劲,女性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没有朋友……”
但话没说完,她就看到克雷登斯点头的动作,和丝毫没有作假的神情,看来他真的不光是在这里没朋友。
“呃,对不起。”女性慌乱地想做点什么掩饰尴尬,却差点把手里没来得及丢掉的烟头吃掉。
没有办法,她索性换了个话题:“我在这里没见过你,你以前在哪里工作的啊?”
克雷登斯思考了一下,说道:“欧洲差不多哪里都去过了,甚至去过亚洲。”
“哦……”她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显然是误会了克雷登斯的工作性质。
她当克雷登斯是那种卧底特务一类的人,现在既然回来了,还参加了圣诞晚宴,显然是已经功成身退了。
“我叫娜塔莉亚。”白发女性犹豫再三,还是进行了自我介绍,明显有一些想要交朋友的意味。
“我叫克……”克雷登斯微微愣神,片刻后释然地笑着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我叫奥睿利乌斯。”
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冠以邓布利多姓氏的名字。
但娜塔莉亚显然误会了这一点,以为他编了个假名字用来保护自己的特殊身份。
在娜塔莉亚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中,两人闲聊了一阵,随后娜塔莉亚支撑不住酒精带来的疲惫,叼着烟回宿舍休息去了。
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和人友善交流的体验,给奥睿利乌斯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现在娜塔莉亚离开,他这桌又变得安静下来,奥睿利乌斯难免想再重新体验一下刚刚的感觉。
要摇醒旁边的人吗?奥睿利乌斯思索了一下,突然脑海中冒出来一个人影。
他抓了一点桌上的点心之类的食物,朝着门外走去。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正门,之前核对他和博士身份的那人依旧在尽职尽责地站岗。
是的,奥睿利乌斯想起了这名年轻的门卫。
他觉得自己和这名门卫有一些共通之处,比如,屋内的晚宴的热闹,其实都不属于他们二人。
同为孤独者,或许会有一些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奥睿利乌斯搭话道。
“我吃过了,长官。”年轻人一丝不苟地回复道。
奥睿利乌斯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在这里站岗?”
“我们是轮班制的。”
听到对方的回复,奥睿利乌斯觉得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早就享受过晚宴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打算就这样回去。
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的另一边,奥睿利乌斯看着眼前沉静的街道,感受着背后的喧嚣,吃起了自己带出来的食物。
“真的不吃点吗?”奥睿利乌斯拿起一块造型可爱的糕点,再次询问起来。
“呃,这不太合规矩,长官。”
年轻人的话倒是给奥睿利乌斯提了个醒,想起博士教给他的通灵卡片的用法,奥睿利乌斯出示了证件,并说道:“你吃东西的时候我站岗,出什么事我负责。”
碍于食物的诱惑和对方的官威,年轻人敬了个礼,吃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人的生活的一部分,但奥睿利乌斯感觉心情不坏。
站在这里,可比站在格林德沃的纽蒙迦德或者不丹的房顶上舒服多了。
看着真的进入状态在站岗的奥睿利乌斯,吃完了东西的年轻人开口了:“长官,你是巫师吗?”
“是的。”
年轻人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东西:“能请教下,巫师是怎么战斗的吗?”
虽然他在魔法管理局工作了一段时间了,知道巫师的存在,但是一直以来做的都是些杂活或者体力活,还一次都没真正见过巫师出手。
身为一个年轻男性,对魔法世界的向往还是主要停留在传闻中强大的战斗力的,他觉得眼前这位又亲切地位又高的巫师简直是上天赐予的让自己揭开魔法世界神秘面纱的机会。
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还真的把奥睿利乌斯难住了。
压抑魔法的人才会成为默然者,他从小就没好好学过怎么样引导魔法,一直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直到前两年追随格林德沃,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自主地使用魔法。
这样就遇到了另一个问题,默然者能活到他这个岁数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如此高的风险给他带来了不需要学习魔咒也能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强大天赋。
格林德沃最多也就教教他怎么用魔杖指哪打哪,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全凭借他默然者的天赋和直觉在横冲直撞,甚至在内心中充盈着的仇恨的作用下,依旧有些叛逆且中二的他还会故意向刺客握匕首、音乐家用指挥棒那样错误的姿势使用魔杖。
但感受到身边年轻人的期待,奥睿利乌斯还是临时将自己战斗中总结出的经验,结合东拼西凑的基础知识,讲给了他听。
奥睿利乌斯一路从魔力失控讲到他随心所欲使用魔力时的感受,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总算是在大费周章之后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全说了,整段心得体会显得冗长无比,并且其中混乱的理论和颇有些主观色彩的见解,让其复杂到奥睿利乌斯本人也难以再一点不差地重复一遍。
但一旁的年轻人显然是用心在听,并且真的记了下来。
听不懂的地方,只当是自己缺少一些基础知识作为支撑,毕竟从对方讲解时候的态度来看,绝对不是在敷衍自己的样子,等自己完全理解的那一天,绝对受益匪浅。
转眼间,时间已经是十七号凌晨了,即使是圣诞节这样的日子,庆祝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身后的喧嚣渐渐停歇下来,奥睿利乌斯看到博士朝他挥了挥手,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我要走了,”奥睿利乌斯和年轻人道了个别,临走前突然顿了一下,想起了主动报上姓名的娜塔莉亚。
“我叫奥睿利乌斯,你呢?”
“列昂尼德!”年轻人敬了个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