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府,竟如酒池肉林,奢靡不堪。
“咕噜噜噜……”
好巧不巧,那球正好滚到众官身前,名唤阿九的婢女颤动的小跑着过来捡球。
一大波人看着面前的一大波人,吓得刚捡起的球都掉了。
“竖子!竖子!”
毛阶终于出离愤怒,举仗指向青年。
哪知曹无根本就不理他,他只是瞥了众人一眼,这才漫不经心的撇嘴问道:“众官来此何事?”
汉崇儒学,下官见了上官,自有一番礼节,这曹无只是个杂号的将军,众官里有不少人官阶高过他,他却不理不睬。
这一番骄纵,更让众官气炸。
他们哪里知道,曹无不是不想理他们,而是他根本不关注朝中官员,这些人里他完全认不出几个,还怎么见礼。
刚才说要告到圣前的那人骂道:“大胆曹无,寒冬腊月,你不知体恤家仆,让跛者蹇者负重,让断臂者驾车,你却只知享受,成何体统!”
这人是太中大夫孔融,自觉文韬武略俱全,辈分又老,说起话来不留情面。
毛阶在旁点头,司马懿也微微颔首。这次来是要让曹无劝曹操不要回来,自然要从小事着手,挑出曹无的各种错处,才好先占上风。
曹操治家如治军,对膝下诸子都不假辞色,只要曹操不在面前,他们也并不担心事后会被曹操处置。
曹无看了说话的这人一眼,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是谁,于是干脆不理,径直走到人群边。
他拍拍阿九的肩膀,阿九往他身后缩了缩。
他自己则盯住了也在往后缩的司马懿,玩味的笑道:“司马仲达,上次我给你的建议,你的儿子叫司马敛,你觉得怎么样?”
司马懿低头不语,旁边毛阶吼道:“好你个嚣张跋扈的北府将军!太中大夫问你话,你没听到么?”
曹无视若无睹,一步上前,抓住司马懿的衣服问道:“好你个嚣张跋扈的文学掾司马懿,本将军问你话呢,你没听到么?”
众官议论纷纷,任谁也没想到,这里百官云集,北府将军竟然丝毫不给他们一丁点面子,实在嚣张到了极点。
侍中华歆、魏郡太守王脩、太中大夫孔融、谏议大夫王朗、郎中令谢奂、丞相府缘属杨阜等人尽皆开口指责曹无。
唯独老成持重的丞相府东曹掾崔琰在旁打着圆场。
曹无无视他们,抓着司马懿的衣服把他拽出人群。
既然说我嚣张跋扈,我便嚣张给你们看。
司马懿脸上见汗,却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强自镇静道:“不知将军所说的敛字作何解?”
“入棺曰大敛,为死者易衣曰小敛,你的儿子,就叫司马脸,你要不满意,改名司马瘤也行,肉瘤的瘤。”
这一字字打在司马懿脸上,任凭司马懿养气功夫再好,也已经握紧拳头。
欺我辱我,我当你在自欺自辱,可我儿子刚刚出生,孙子还不知在哪,竟然遭此大辱,是嫌我河内司马一家无人么。
他咬牙道:“北府将军,我今日只与你论公事,你莫要欺我!”
回答他的,是曹无戏谑的话语:“我连你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司马罪,千古罪人的罪,如何?”
他对司马懿,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对司马懿的后代们,却恨不得杀之后快,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每个汉族人心中的痛。
这一步步咄咄逼人,司马懿整张脸胀得通红,他大声道:“北府将军,荆州克定,正该水陆并进,攻取江南,你此时让丞相大人回来,不知是收取了刘玄德的钱财,还是得了江东孙氏的宝物?”
众官深以为然,附和不止。
曹无“呵”了一声,心想不愧是闻名东亚的老狐狸。
他无视所有人,只攻司马懿一人,就是寄希望于司马懿会出手打自己,一旦司马懿敢动手,他的婢女们就会当场格杀司马懿,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
谁想到,他都骂到这个份上了,司马懿竟然忍住怒气,还能反咬一口。
“我让家兄回朝,因为家兄此战会输。”
曹无冷冷道。
“什么?”
一言出,满场皆惊,毛阶气的须发皆张,崔琰气的火冒三丈,就连身后的阿九都张大了嘴巴。
司马懿却像是抢到了反击的号角一般大声疾呼:“诸君,丞相奉辞罚罪,过沔水,下荆襄,攻克吴越已成定局!北府将军不知兵事,高谈阔论,危言耸听,此兵家大忌啊!临阵动摇军心者,按律当斩!”
“斩”字出口,他本以为曹无会有些惊愕,却没想到,曹无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我说,此战会输。”
他的目光穿越千年,看到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结局。
这一战,曹军若赢,那它只会是王冠上的装点,不会被多少人记得。
可惜平行世界里,曹军输了。
那么,此战注定是一场被人铭记了近两千年的战役。
这一战成就了三国局势,也改变了太多事情。
而他,必须从一开始,就挽救这一切。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他,要把这场东风截下来。
逆转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