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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侵袭,林中夜鸟啼鸣不止,草丛中暗流涌动,一切又过于平静,但实则却暗藏玄机。一群掩面的黑衣人早已在草丛中蛰伏许久,看这种情形的话,今晚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这些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刀,刀上的痕迹看起来都有一些年头了,虽然陈旧破烂,却依然可以看出来它们早已久经风霜。
从装扮和佩刀的样子来看,不难看出来这些人是经常做这种杀人生意的,他们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性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有足够的金银财宝作为交换,那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和不能做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原本还晴朗的夜空,现在也被厚厚的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了。上天的预警,从来都不会失算。依此而看,它早已经预感到会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黑衣人的眼睛融进黑色夜幕之中,直直地盯着那个热闹的院子,他们的猎物就是眼前这个宽敞的府宅之内所有活着的人,即使是小动物也不会放过。说是部灭口,就不会留下一丝生气,这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规矩。
看来这府宅之内,将近三百余口的人,或许在下一刻钟,便会瞬间化作乌有了。
府宅之内,一片欢乐祥和,府里的下人手里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大人们都在厅里喝茶话家常。今日是宋霁云十岁的生辰,宋之道特意请来了自己的好友来为他庆生,虽然只有十岁,但是他琴棋书画早已精通于心,熟练于手,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天赋,既令人羡慕又令人嫉妒!
在当今这个如此动荡的世道,不是所有的天赋异禀都会被世间所包容,而恰恰相反,有时也有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
宋霁云的父亲宋之道是这一方的父母官,他待人和善,公正廉洁,颇受老百姓的爱戴。他的朋友林之农,是相邻郡县的父母官,也是刚正不阿,清明廉洁之人。今日晚上他特地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林月儿前来给自己老朋友的儿子庆贺生辰。宋霁云和林月儿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两家父母就为他们定下了婚约,可以说是指腹为婚。
宋之道和林之农不仅为官之道信奉相同,而且志趣爱好也相同,简直是人生得意之知己!而两人的夫人都曾经是大家闺秀,亦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宋霁云带着林月儿和一群小伙伴在角落里玩耍,开心非常。这年林月儿只有八岁,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亲她一口,而有人真的就这样做了,那人当然就是宋霁云了。
宋霁云趁别的小伙伴不注意的时候,偷亲了林月儿一下。林月儿瞪大的眼睛,盯着宋霁云看。
宋霁云脸不红不臊的说:“要不然你也亲我一下,如此咱俩就扯平了!”
林月儿才没有那么傻呢,她心里知道,无论怎样都是宋霁云占便宜,所以,她索性就让他亲了这一下。
林月儿捂着自己小脸上刚刚被亲的地方答道:“不必了。”
宋霁云的小伎俩在林月儿这里不好使了,他也不生气。
林月儿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其实她骨子里也并不是那种大家闺秀淑女的性格,只是母亲告诫过她,在外面要收敛性格,所以,她刚才才忍住没有动手。
宋霁云仿佛早就看出来了林月儿是伪装的,可惜,他本来是想让她表现出真实的自己的,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忍住了。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定力,倒是另人刮目相看了。
宴席就快准备好了,大人们已经来到了宴厅,宋霁云的母亲也让身旁的丫头去把宋霁云和林月儿带过来了。
宋霁云已经换好了一身红色的生辰衣裳,坐在宋之道和宋夫人之间。
宋之道站起身,手中端着酒杯:“感谢各位今晚可以聚集在小府为小儿庆生,这是宋某人的福气,亦是小儿霁云的福气,这杯酒我敬诸位,先干为敬!”说完,手中的酒杯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宴席开始,大家都有说有笑的,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完没有芥蒂。
宋夫人派自己身边的掌事嬷嬷去督促下人热酒。
嬷嬷到了后院,看见家丁和丫鬟们都东倒西歪的,不是倒在地上,就是趴在亭子的横杆上,她立马就提起态度来:“夫人让你们热酒,你们是不是又偷喝了,这才几更天啊,就醉成这个样子,一会儿还怎么做事啊,快起来,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呢!”说着,她就上前去用手推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那个丫鬟,见丫鬟没有反应,她便用力了一些,丫鬟被她推得翻过身来,她提着灯笼,借着光,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丫鬟身上的血。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才晃过神来,拿起灯笼往前厅跑去。
前厅,大家正在热闹畅聊着,有的人已经喝醉了,开始乱七八糟的唱起歌来了。原本是众人高兴的一个晚上,却不曾想到……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先是杀了几个离得近的下人,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静止了,然后才慢慢地从酒醉中恍惚过来。
离得近的人感觉到自己脸上热热的被溅到了什么,他摸了一把,借着昏暗的亮光,他看清了,瞪大了眼睛,惊慌的喊道:“血!是血!”
宋之道、林之农以及两位夫人立即将孩子护在身后,宋霁云和林月儿都清楚的看到了,刚才下人被杀的时候,血溅的场景,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他们的眼前。即使是心智再坚强的大人,也会被吓到的吧?
宋之道镇静自若:“请问来者为何?!”
宋之道与林之农并肩,两个人都没有半丝恐惧之意,仍是昂首挺胸。
黑衣人中领头的走到前面:“拿人钱财,灭你满门!”阴阳怪气地说着。
宋之道毫不怀疑地说出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是陵山南路的黑云帮!”
宋之道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他心中肯定的答案。
黑衣人中刚才领头的人也就是黑云帮帮主,摘下面纱,看向宋之道,依旧阴阳怪气地开口:“啧啧啧,真是聪慧啊,可惜,可惜呀!”
林之农不解:“我们和你们黑云帮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云帮帮主不耐烦:“都说了,是拿人钱财,当然是替人消灾喽!”
宋之道依旧冷静,他知道今日他逃不过了:“宋某在临死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
黑云帮帮主觉得有意思,突然有了兴致想听听宋之道会说些什么:“哦?你说说看。”
宋之道:“林家三口以及在场所有的宾客,与今日事情无关,可否请帮主放他们离开。”
林之农惊讶的看着宋之道:“宋兄!”
黑云帮帮主再次阴阳怪气地开口:“宋大人,这我可不能答应啊。都说了是灭门,也就是今天所有在这个府里的人,就连是牲畜,都不会留下一丝气息!”
宋之道对林之农道:“林兄,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他们先离开。”
林之农自然不会同意:“宋兄,你不会武功,这样不妥。再说了,既然是兄弟,当然要生死与共!”
宋之道和林之农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彼此知晓对方的心意,不仅仅是知己,更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
宋之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然后又蹲下身来,看着宋霁云,最后一次抚摸他的头,手抚着他的脸:“宁儿,一会儿和你娘从后门出去,有多远跑多远,去北边找你小叔,千万不要回头,记住了吗?”
宋霁云没有哭,只是听着宋之道对他的叮嘱,还是点点头。
宋之道笑着:“真乖。”然后他握了握夫人的手,两眼相看,夫人的泪水蓄满在眼眶。
做了最后的告别,宋之道和林之农两个人挡在前面。
黑云帮帮主一声令下:“一个不留!”然后一个手势,所有的黑衣人就朝着他们的猎物飞奔而去。
两位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院逃去,从后门逃跑的途中,被从后门上来的黑衣人追上,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就要将刀刺中宋霁云了,宋夫人拼命挡在前面。但是刀却没有刺中她,眼前是那个管事嬷嬷,她替宋夫人挡下了这一刀。
嬷嬷:“夫人,快,跑!”
几个人愣了一下,还是要继续逃的。拼命地跑着,到了丛林深处,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两位夫人将孩子藏好。
宋夫人对宋霁云说:“宁儿,我们先去外面找找,看看有没有马车,如果一个时辰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再等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往北走,去找你小叔,听到了吗?”
宋霁云点头:“知道了。”
宋夫人把宋霁云抱在怀里,这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他了。
林夫人将自己怀中佩戴着的东西摘下来,戴在了林月儿身上,小心翼翼地放入林月儿怀中:“月儿,这个玉佩很重要,以后就交给你了,记住要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林月儿点点头,眼里泪水是隐藏不住的,但是她没有哭出一丁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