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好歹也是陛下赐国姓的红人,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回了?”
使者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的,连刘敬身后车上插着的那根笔直鲜红的节,也看不到了。
眼见他们逐渐消失在灰蒙蒙又绿油油的天边,郡守陈圂与部将眼里的疑问与担忧,越来越明显了。
陈豨看出这群武夫的疑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转脸对张苍说,
“……那个,老聂不会把刘敬卖了吧?”
“你怎么也和他们似的,净做杞人忧天之想。
刘敬走都走了,若真遇到什么事,你还能出兵把他救回来不成?”
张苍没好气地瞅着陈豨,见他闷得哑口无言,便又缓和语气说,
“聂叁率领商队两边做贸易,一晃眼这么多年了,算是在咱俩眼皮子底下做起来的。
他什么底细,你还不清楚吗?
刘敬此去,顶多谈不拢,被匈奴人扣下财物,自己无功而返罢了。
只要他别犯糊涂乱说话,冒顿也不见得会让他血溅当场。”
张苍这话,与其说是宽慰陈豨,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你看刘敬那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是会见机行事的吗?”
陈豨撇了一下嘴,对刘敬此去的前景,表示凶多吉少。
“现在望穿秋水也没用了,你们踏踏实实守关,等他回来吧。
老聂,还算靠得住的。”
张苍拍拍陈豨的肩膀,又向陈圂点了个头,缓步走下城楼。
被评价为呆头呆脑的刘敬,却与聂叁处得格外好。
本来,刘敬留了个心眼,一路沿途默记,想凭借自己的记忆,绘出匈奴王庭的方位;
可随着他们的马队不断深入草原,举目所见,除了一模一样的青草,就是半山坡上一模一样的羊群。
甚至,连远处那些连绵起伏的山,也长得一模一样,连个可供标记的景物都看不见。
刘敬遂打消了绘制地图的念头,只专心与老聂聊起天来。
听说聂叁常年为冒顿的阏氏供货,他忍不住好奇,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我怎么听说,冒顿单于的阏氏,早被他用鸣镝射死了?
难道,单于又续弦了?”
老聂哭笑不得,
“大人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道听途说,还煞有介事地胡乱揣测。
阏氏,可不特指单于的皇后,汉人口中的各种嫔妃,在匈奴也叫阏氏。
甚至单于之母,还有单于以下诸王的妻妾,也可以叫做阏氏。”
“哦,原来如此。
那他们有大小阏氏的地位之分吗?”
“有的,咱们这次要见的阏氏,就算是你们口中的大阏氏吧。
这位阏氏,冒顿单于可不敢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