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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年轻的太子冒顿相似的故事,也曾发生在曾经的晋国大地上。
遥想昔年,昏庸的晋献公宠爱年轻妃子骊姬,欲以骊姬所生的少子为嗣君,而视已经长大成人的两个儿子——太子申生与公子重耳为最麻烦的障碍。
后来,老实巴交的太子申生始终不愿离开祖国,遂为父王与骊姬逼得自尽;
而公子重耳选择出逃,颠沛流离十九年,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最终杀了自己的侄子晋怀公,成功复国,是为一代名君晋文公。
与晋国相去不远的草原上,太子冒顿选择夺权的方式,更加简单粗暴,他只借助了一种新型的武器——鸣镝。
鸣者,叫也;镝,箭也。
鸣镝,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响箭,箭飞则鸣,犹如一名会低声吟唱的死神。
匈奴太子每夜亲手打磨的鸣镝箭头,是由草原上最凶猛的头狼腿骨制成,通体磨得精光水滑,中空有无数小孔,一端尖利,另一端呈四角瓜棱形,白森森的狼骨泛着荧光,有种萧瑟质朴的美感。
冒顿借着训练父王所赐万骑之机,一改此前匈奴部队忽聚忽散、号令不行的单兵作战状态,借着从月氏国学来的经验,打算训练一批言听计从、服从首领的死士。
这批死士将只听从冒顿一人的号令,而他们的箭,也只会追随冒顿手中鸣镝飞翔的路径。
太子冒顿信心满满,要将这万名死士,训练成匈奴部落中有史以来,第一支拥有铁的纪律的队伍。
第一次,太子的鸣镝在风中呜咽着,飞向了他最爱的良马,死士们在震惊之下,手足无措,凡有犹疑不敢射者,皆被立斩于马下。
第二次,太子的鸣镝又射向了自己平日最宠爱的阏氏(yānzhī),死士中迟疑者更多了,而那些心软不射的兵士,与可怜的阏氏一起,瞬间殒命在大漠的长河落日下。
这是一种速成的训练,这种训练并非建立在传统中原道德的制约之下,血腥残暴,却十分有效。
相较斯人如玉的晋文公在流亡中依礼而为,逐步建立声望、收服人心的缓慢过程,马背上的王子们选择通过绝对的暴力征服,来建立自己的政治权威。
草原的大环境是残酷的,人们每天一睁眼,便需要与暴风雪斗,与干旱断流斗,与群狼斗,与其他部族斗,对杀戮和征伐早就习以为常,生机转瞬即逝,那些托大错过的人,只会成为大漠上新一缕的无主孤魂。
好在,命运之神对冒顿是青睐的,并没有让野心勃勃的他等得太久。
在不久后的一次围猎活动中,随头曼单于出猎的太子,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耀武扬威、扬鞭冲杀在前的父亲,从身后的表箭囊中,默默摸出了鸣镝。
搭箭,扣弦,上身微微挺起,深吸一口气,左肩推,右肩拉,背部用力,把这张熟悉得仿佛自己身体一份子的牛角弓,拉到最满——
要稳,这一箭务必要稳,就像之前数百个夜晚中在脑海里不断演练的那样,稳稳地瞄准。
然后,他凝视前方,轻轻松开了右手扣弦的三根手指,眼神锐利如鹰隼,无悲亦无喜。
这一次,太子的鸣镝带着必胜的信念,在空中旋转着,发出死亡的悲鸣,飞向了自己的父亲。
已被训练得对太子绝对忠诚的死士们不假思索,万箭齐发,将头曼单于、随猎的后母阏氏以及所有不愿立时臣服的万骑长们,尽数屠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