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合于天志,天志利民,民众求大利,故民之所欲即为民之所利,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如何能败?”
楚王死这亦大笑道:“昔年夏桀以己比日,日且有落之时,下场如何?”
适也大笑道:“那是因为夏桀错了。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永恒的太阳。自上古圣王,至虞夏、商周,乃至诸侯,天子轮转,人民却永恒存在。”
“民为贵,天下无民则无天下,故天下即万民,万民即天下,天下贵故民贵。”
“民心所向,无可匹敌。”
“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楚国战宋,民众无利,岂不怨恨?”
使者无言,因为知道再辩下去,又是墨家利己与利天下的统一之类的话,泗上可以说干涉宋国是为了民众的利,为了将来的大利,可楚国却不能这么说。
因为……真的讲不通。
话已至此,便无需再多说什么,楚王使者不再作声。
适又说了几句,便叫人送他离开,立刻约车,明日墨家也会派出使节团和他一同归郢都。
在离开之后不久,楚王的使者又看到了一个车队,正是秦国的使节团进入了彭城警戒森严的地区。
楚王使者叹了口气,明知道这是墨家故意做给楚国看的,但这却是事实。
秦国的态度不明确、哪怕真的明确,魏国也未必就会全心出兵,这是给楚王一个信号:考虑好各国的态度,再作出选择。
…………
秦国的使节团之前在丹水被皇父一族派人阻拦,很快墨家的两个旅就出兵抢占了丹水的重要渡口,迅速派人送了秦国使者入泗上。
碍于胜绰和墨家的关系,秦国不能够派叛墨来泗上,但却也是泗上熟悉的。
泗上和秦国的关系,既不好也不坏,因为魏韩的存在,也因为西河的归属、南郑秦岭的分割,使得两者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
一方面泗上痛斥胜绰叛逆子墨子之大义,秦国变法实则为君而非出于为民;另一方面双方眉来眼去,今日骂完明日派出使者抗议一番,顺便谈谈贸易、对西方的开拓、军事合作、农业技术合作、西域语言人才引入等等内容。
反正隔着魏楚韩的对骂,对双方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失,墨家也不在秦国活动,影响力不大;秦国自己又严苛变法,民众也无法参与如同墨家在中原的种种结社活动。
和秦国使者相见的言辞,就和楚王使者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谈义,而是直接问了一下秦国这几年变法的成效、向西的开拓、每年西域丝绸贸易能够收入多少等一些内容。
双方又没有利害关系,而且都奉行且有实力奉行远交近攻的外交政策,这是一个天然的地缘政治同盟。
泗上对于秦国,或者说适对于秦国的态度,就是让秦国好好发展,开拓西域,中原的事……双方从未结盟。
菏泽会盟的时候,秦国用火药摆了泗上一道,泗上也无损失,一起压制魏国,倒也没有澄清。
但实际上双方从未有过任何的正式的结盟条约,一切都是出自双方各自的利。
对秦国而言,宋国事变对秦大为有利。
中原乱,窝在西边的秦国就有更多的时间发展,可以更加削弱魏国,可以更早夺回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