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不能步战,相反他们自小打熬武艺脱产练习,披甲步战的实力也远远高于那些徒卒农夫。
很多时候,守城或是攻城到了紧要关头,都是他们这些士阶层披甲步战来完成最后一击的。
他们上了战车是车士,下了战车一样可以依靠戈矛短剑冲阵。
与那些徒卒不同,自小接受军事训练的士,若是被集中起来,可以比徒卒保持更久的阵型,但是纪律性上比起组织严密的墨者还是要差很多,单人能力上倒还算可以。
又过了三五日,集中在这里的士已经有近百人,墨者的高层也终于露面。
公孙泽抬头,发现适也跟随墨翟在一起,站在他的前面上首,心中大为不满。
若墨翟站在自己上首,尚能忍受,怎么说传闻墨子也是子姓,也曾做过大夫。
按周礼来讲,如果士死的时候仍旧是大夫,那么可以以大夫之礼葬,仲尼就因为死前不是大夫而导致终究以士之礼而葬。
但墨翟既做过大夫,此时尚在,以士的身份那也可以站在众人上首。
然而适只是鞋匠出身,却就在墨翟左右,站在众士上首,不由让公孙泽觉得当真是礼崩乐坏,毫无规矩。
天下若无规矩,岂非大乱?
他正要出言指出这不合礼的时候,门被推开,又有几人牵着牛羊走入,在场众人顿时发出一阵窃窃之音。
牛羊可以作为祭祀,也可以作为出战之前的飨食,用来激发士气。
当年宋郑交战,促成过弭兵会的华元就因为战前飨食少了车夫的,导致被俘。但也可说明,大战之前先以牛羊犒赏已是宋人的习惯。
那些猜测他们要出战的人,忍不住发出嗡嗡之声,墨翟轻咳,身后几名墨者震慑威吼,叫在场众人停住嘴巴。
墨翟道:“如今城外三十里,楚人正在割麦,因地就粮,便可围城更久。这是不能够被允许的。”
话音刚落,便有人喊道:“那宿麦之法,还不是你们墨者弄出的?若是按照农正之术、神农故法,楚人又去哪里割麦?他们要割麦,还要等上许久,你们这宿麦倒是方便了楚人!”
适冷笑一声,出面道:“你们为一国之士,却不能阻挡敌人在边城之外,反被楚人围城后再指责墨者宿麦之法,这难道不可笑吗?”
“你们难道并不羞愧?这就像是齐之桓公饿死之前,以袖掩面认为羞于见管仲,难道按你们所言,桓公竟要死前责骂管仲生前没有杀死易牙竖刁吗?”
“楚人长驱直入,你们却不能野战,按你们所言,国君让你们禄足而代耕,修炼射艺戈法,如今楚人围城,你们对得起你们的俸禄吗?”
他怒斥之下,那些人不能反驳,公孙泽也对那些人颇为不满,心道:“适这话说的却有道理。我是瞧不上在场诸人的,既食俸禄,如今国都被围,正该羞耻!”
他是君子,自然与人格格不入。
反对墨家的道义,却又看不上这些碌碌无能之士,处在夹缝之间。
如果羞耻也分等级,那么一定与义务相关。
对于农夫,国都被围,他们并不用太羞愧,毕竟尚有肉食者。而肉食者无能,导致都城被围,出于之前享受的权力,也必然应该是最羞愧的那批人。
待众人再次安静后,墨翟又道:“如今楚人围而不攻,城内也无反击,所以可以从容割麦。因而,这需要有人出城袭战,让楚人心惊,从而调集割麦之兵回防。”
“楚人少一人割麦,便可让一人少支撑数月,最终还是对守城有利。”
“宋公请我守城,一应事均有我负责,你们在这休整了数日,今日便杀牛羊以犒赏,出城袭战!”
人群中传来一声嘲弄,问道:“墨者出几人?”
墨翟很自然地回道:“三人带领,再无多人。”
哄……
众士哄笑,一滑稽之士起身弹剑而歌,只唱道:“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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