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来,但人家仍然记得我的名字,不要说,这是人家的基本功,还真得费功夫。
黄总亲自在门口迎接我,当然,金姨提前跟她打了招呼,老总给面,也是做给那个刚从云南调到北京不久的官员,看场面的。
侯门深似海,京城大佬多。排场体现一个人的实力,当然可以唬住那些刚从地方上来的京官。这个局是金姨安排的,她对我和妍子的共同事业显示出极大的热心,所以,把事情搞得有声有色的。
这饭局也没几个人,那官员带了一个随从,说话客气。倒是黄总比较张扬。一口一个庄总的,还说哪个部长在问我,哪个部长关心我。其实,一方面,上次何部长有个活动我没参加,我也趁机表达歉意。另一方面,也是用各种头衔来吓唬人的。
军队有些部长,只不过是个少将,但那云南来的京官,怎么能区分,这些所谓部长的称呼中,有没有国务院的部长呢?
谈得顺利,还得到了表扬,得到了承诺。当然,大话不用多说,我只不过企图资助一所乡镇中学而已,这是小事。
事情谈妥后,我们准备回家,金姨与那个林老师告别后,要跟我一起回去。我与金姨一起准备出门时,碰到了一个最不想碰到的人:张哥。
乔姐的丈夫,张哥。
“哎呀,庄老弟,怎么在这碰到你?”张哥倒是在意外中显得非常热情,热情中,显得比较激动。他看见,黄总就在送我们出来,黄总很热情的样子。
黄总问到:“你们认识?”
我只得回答:“老朋友,张哥。”
也许在张哥的眼中,黄总已经算是一个大人物了,看到黄总跟我这么亲近,就话赶话地说到:“黄总,小庄是我兄弟,怎么,您跟他关系很好?”
黄总是何等聪明的人,说到:“庄总是会所老会员了,也是我的小兄弟,怎么,说到一家里来了?”她随便介绍到:“这是金总,这是张总。”
金姨和张哥握手致意后,张哥的兴致显得特别高。“不要走了,小庄兄弟,今天晚上,我有个局,正需要你唱主角,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
我注意到,张哥坐来的车子,被保安开走,但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女人,不是乔姐,那女人,迅速走到另一边,不敢靠近。
我明白了,张哥果然有点情况。当然,张哥注意到我的眼神,也显得不太自然,但脸上的热情,却丝毫没有消退。
他的邀请,我没办法拒绝,只得跟金姨说到:“金姨,没办法,只得您自己回去了。”
“好吧,记得早点回家。”金姨这是话里有话,她怕我在这会所里,做出对不起妍子的事情。
我被张哥拥簇到里面,如同被绑架一般。他抓住我的胳膊,不知道是为了亲热,还是为了怕我的视线又转移到那个年轻女人身上,反正,我被拖到了一个房间。
张哥过分热情的举动,与他的年龄不相称。作为一个老江湖,这些事应该更从容一些。
到了房间,张哥谦卑地说到:“兄弟,刚才那个女人,你也看见了,是会所安排的,在外面撑场面的,千万别跟你乔姐说。”
话既然到这份上,我只得回答:“张哥,生意场上的事,我理解。何况,你又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兄弟是个通透的人。我看见你在这里,黄总还说你是老会员,兄弟,我当年没看错,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种恭维没意思,也不是我想听的。我只是想,早点跟他把事办完,离开这个会所。“张哥,你究竟要我帮什么,你直说,我尽力。”
“小庄兄弟,我们不是外人吧?”
“你把我当兄弟,我把你当哥。这多年了,说什么话?”我不得不应付到。
“正在想念你,你就出现了。要说,咱哥俩是不是有缘分?”他说到:“这件事,要做成,兄弟你是最佳人选,上一次忘了留你电话,我正后悔呢。这不,又碰上了。兄弟,这年头,我发现了,只要碰上你,我就能挣钱,并且能挣大钱。这次,你得帮哥一把。要是做成了,我和你姐就真的大翻身了。”
这话云里雾里,打得我有点懵,我没搞清楚重点。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只得反问到:“你们难道没翻身?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哎,一言难尽”张哥算是个老演员。刚才的兴高采烈与如今的低头叹气,简直是无缝切换。
“实话跟你说了吧,兄弟。哥哥我跟前妻有个儿子,前两年炒股被抓了,为了取他出来、还清欠款,我家底的大半,都掏出来了。怎么办?这事是我拖累你姐了。现在我生意又开始红火了,但还差一个台阶。如果这个台阶搞成了,兄弟,我不敢说会有多富,但财富比以前增长几倍,是没问题的。”
他这话一说,我就得装出深沉的样子了。我说到:“张哥,我也算是这会所的老会员了,你的事,我虽然没听说过,但根据这会所人员的构成,大概可以算到,你在想什么,你在做什么。”
“是吗?兄弟,你说说看?”
这明显是在考我嘛。其实,我早已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包括他儿子小马。当年我知道他前妻姓马时,就已经猜到他是张哥的儿子了,小马跟我同过学,也拉着小苏赔过本。后来的事,我也打听过。此时,我故弄玄虚,不过是保持神秘形象,在张哥面前,保持主动性的一种方式。
我假意闭目掐指,然后说到:“你是在拉铁道部的关系,对不对?你想从煤炭开采到外卖,转向专门做运输代理,对不对?”
张哥眼神冒光,兴奋地说到:“神仙,果真是神仙,老弟,看样子,有你在,何愁发不了财。不是说你本人,这么年轻,就在这会所这有地位,连黄总都把你称兄弟。就是你跟我算的这两次,次次准,兄弟,你是财神爷派来旺我的吗?”
这话幽默,我大笑起来。在笑声中,我跟乔姐的故事,浮现出来,有点冷,我迅速恢复了常态。
“事情是这样的,铁道货运部门的人,我都已经混熟了。但是,要做大,要签煤运代理运输合同,要保证发车,要有一定数量规模,这就有点难。兄弟,你知道,我不仅仅是要运自己的煤,更要运别人的煤,要不怎么叫运输代理?从山西运出来是一回事,西安铁路局的人可以搞定,但运向全国,这就得部里面了的人了。”
我问到:“你是说,铁道部?”
“对,我们山西的煤,尤其是私人煤矿,他的市场是全国的,还会涉及到全国其它铁路局的关系,非部里领导搞不定。”
这是自然,但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哥继续讲到:“说来话长,我进入这个会所,只是因为咱们太原、西安两个铁路局的领导平时在这里玩,后来,却打听到一个消息,部里有位副部长,他的亲家也在这里,是军队高官,好像级别挺高,找他亲家办事,副部长没有不答应的。就是这个事。”
我猜,他大概是想利用我在会所资格老,人脉上与他有补充这个特点。或许,他想打听,我是不是跟这个军队高官认识。但我不说破,怕说错了,影响我这小神仙的形象。
不动声色地微笑,是装大佬的常规武器。
“我想送那军队高官一套别墅,如果他收下了,当然没问题了。事情也就成了80。况且,前期,打高尔夫的时候,与那军队高官后来,也有几次交往,人家对我印象也比较好。但是,要收这重的礼,人家对我不真正了解,除非有打动他的原因。”
对啊,人家既然是高官,也不是没见过钱,凭什么要收你的别墅?来路不明的钱,一般人是不收的,除非有打动他的地方。人在江湖混成这身份,都是过来人,有底线的。
“我打听过了,这将军喜欢风水,他儿子与副部长姑娘结婚,人住在西安,没在北京。因为这将军原来是兰州军区的,生活基础不在兰州,在西安。”
这个好理解,许多兰州的达官贵人,都喜欢住在西安。毕竟,西安是千年古城,并且也比兰州发达多了。这就像西藏云南的许多富人,喜欢在成都居住一样,人往高处走嘛。
“我找了一个好地方,别墅嘛,都那样,但风水却是最好的。本来,我请了一个风水专家来,晚上参加宴会,鼓动那将军的爱好。我出钱买一套,送给他。但他力度,恐怕不够,所以,就想到你了。”
此时我问到:“凭什么说,我的力度就够了呢?”
“兄弟,现在的专家,有几个是真的?在我心目中,你才是真的。会算会的人,会看风水,兄弟,你也不要谦虚,你的能力,给我带来的财富,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你还是这里的资深会员,到时叫黄总帮你站台,一切就顺利了。”
我不太理解他的逻辑。
“如果这个将军,真的相信风水,或者研究过风水。咱不怕,因为你是真专家,肯定能够在专业上唬住他。如果他只是半信半疑,也不怕,你的身份,你的年龄,你的口齿,加上黄总的陪衬,没人不相信的。”
原来是这样,其实,此时我心里想的。这究竟是哪个将军呢?我是不是见过?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我就是混军队圈子的。
张哥看了看表,说到:“小庄兄弟,你坐一下,按时间,那专家马上就到了,我得出去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