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敏居然动了感情,两只桃花眼里汪满了眼泪,看起来无比的真诚。郑焰红原本就是个外硬内软的个性,人家冲她横她不怕,人家一冲她交心底她就没法子了,赶紧抽出面巾纸递给了马慧敏说道:“马市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咱们之间更不存在什么仇恨,和解之说夸张了。”
马慧敏彻底哽咽了说道:“……不,郑市长,我明白是你宽容大度,或者是你根本不屑与跟我一般见识,更加可能……一开始就仅仅是我单方面的把你当成了对手,你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不过,我今天想说的是关于赵县长的事情,我也是因为……因为黎书记跟郝市长的承诺跟误导,才出面调查赵县长,然后促成了裴建新去桐县的事情的,到了现在闹成这样子,除了我们叔嫂二人丢人现眼之外,始作俑者却都以公正的姿态出现……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有时候,不要太相信某些领导的承诺,那不靠谱的!”
听着马慧敏哽咽的倾诉,更加体会着她貌似语无伦次其实却含义深刻的提醒,郑焰红深深地为这个貌似狡诈其实却总是被人所用的女人感到悲哀了,她点点头说道:“马市长,既然你今天能够跟我坦诚相见,那么我也劝你一句话,你听与不听都在于你。”
“嗯嗯,你说。”
“别太信任男人的承诺。”郑焰红说道:“为什么我说‘男人’而不附和你说的‘领导’,想必马市长能够分得清我想告诉你的内涵。如果你今天是笑着来跟别的人一样提前预祝我竞争市长成功的话,我不会这么告诉你的,但你既然对我坦诚了,我也就不对你保持假面具了。”郑焰红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
“嗯。”郑焰红很满意马慧敏今天的态度,就接着说道:“你说得对,作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难处,而且,就算我比你家庭出身优越,也同样对女人为政难感同身受。我想要告诉你的别信任男人,就是想提醒你男人这种虽然可以在咱们跟前无比低声下气的动物,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雄性动物特有的优越感跟自私自利,就算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也都可能是一霎那间的信口开河,真到了能影响他们决策的时候,那承诺的可信度可就微乎其微了!就如同你因为想跟我斗先信任林茂人书记,又相信高明亮市长,到现在信任黎书记信任郝市长,哪一次不是以他们为了自保拿你当挡箭牌,而你却无一例外的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你走也罢,留也罢,对我来讲,真的是意义不大。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傲慢,其实你稍微琢磨一下就会明白我说的是真话,你对我造成影响了吗?既然你对我造不成影响,那么我的竞争对手是你也罢,换一个人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马慧敏更加黯然了,虽然她一再的强调过了可能郑焰红不屑于把她当对手,但对方真承认了始终都没有把她放在对手的平等地位去竞争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被轻藐的受伤感了。
郑焰红当然不会错过马慧敏的黯然,但她却很奇异的并没有打击到对手最痛处的那种得意,反而有一种唇齿之寒般的同情心,居然伸出手盖住了马慧敏放在两个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说道:“但是,咱们女人真的离开了这些臭男人就无法提升自己的地位了吗?不!既然老天注定了咱们是弱者这一范畴的人,那么何不利用那些自命不凡的男人们那种所谓的保护意识,以绕指柔化百炼钢,达到咱们自己的目的呢?所以,就算是临别赠言也罢,就算是日后继续同僚的感言也罢,我劝你以后用心机的时候要把握准对手,更加把握准机遇,这才能付出最少得到最多。好了,马市长,我郑焰红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言尽于此,但如你所愿,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呵呵呵,我这样说的话,你能安心一点吧?”
马慧敏得到了郑焰红的认同,自然是心满意足,甚至是十分感动的,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嘻嘻,郑市长,谢谢你,跟你谈谈我心里畅快多了!对了,你们家赵县长……额,现在应该说赵书记了,今天上任去了吧?我上午看到刘部长亲自送他上任去了。恭喜你们啊!唉,不过日后他那个搭档也够他受的,说不定啊……不过你家赵书记挺会来事的,上边又有朋友罩着,那边也不一定就能翻起什么大浪子来……”
郑焰红一惊,因为关于桐县的县长人选,无论是郝远方还是黎远航统统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这就让她误以为两人因为赵慎三拒绝去担任县委书记而决定暂时保持赵慎三一人党政一肩挑的格局,最起码也要保持到工程验收之后才会打破这种格局,却没想到昨天晚上才做好赵慎三的工作,今天就已经暗地确定好了县长人选,而且听马慧敏的意思,这个人还是很可能对赵慎三不利的人选,那可就值得思量了。
郑焰红猛地说道:“慧敏姐,因为你刚刚跟我交了心底,所以我不想在你面前故弄玄虚说我已经知道是谁去跟赵慎三搭档了,老实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谁要去跟我家赵慎三搭档,你能告诉我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觉不怪你。因为……呵呵,你也看到了,我家赵慎三从去桐县那天起,就没断了三灾八难,不过,也没有谁真能把他连根拔了。”
马慧敏被郑焰红这句“慧敏姐”感动的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哎呀呀焰红妹子,你看你说的,我如果不是生怕你跟赵书记不知道是谁过去耽误了防范,也就不会给你提起这件事了,当然是要告诉你是谁的!其实,就算我不说,顶多明天你就会知道了的,还有什么好保密的?其实,就是郝市长要走了,想把他的秘书安排下去当县长,原本参照赵书记下去时仅仅是个非常委的副县长的例子,郝市长的秘书是不符合接任县长正职的,可是郝市长不知道跟黎书记怎么商议的,最后我听说都已经定下了就是这个人过去的。妹妹呀,既然咱们姐妹俩已经互补提防了,我就再给你透个底,那就是,这个秘书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你跟小赵在丹桂园的事情就是他暗地找人盯着你们的,后来更是他拍了照片送给黎书记,才导致黎书记在小赵在桐县出现群访事件,正值焦头烂额之际,而你也正因为车祸伤势复发在省城住院的时刻,又对你们的男女关系进行大张旗鼓的调查,差一点让你们俩栽进去的!所以,你们可要小心啊!”
郑焰红沉默了,好久,她才又一次主动握住了马慧敏的手重重的握了握说道:“谢谢你慧敏姐。”
这就够了,马慧敏明智的站起来说道:“那好吧,我就走了,妹妹忙吧。”
郑焰红站起来送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马慧敏又停住了脚步,拉住郑焰红的手,很是难为情般的说道:“妹妹,如果我这次离开云都了,还希望……裴建新这个人其实不坏,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妹妹能够替我照顾一点他,因为他的能力比起赵书记来那可是天差地远的,如果环境不利的话他可是不行的。”
郑焰红没说什么,只是一边点头一边跟马慧敏握了握手,以示一切尽在不言中,马慧敏就面带感激的走了。
这才有了郑焰红给赵慎三打的这个电话,赵慎三听到女人的语气,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妙了,好似有第六感一样张口就说到:“会是谁啊?难不成郝市长临走了还是不甘心我太得意,居然把他的秘书给我塞过来当枷锁吗?”
虽然赵慎三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暗暗觉得自己这仅仅是个最最不可能的猜测,更加隐隐期盼着郑焰红会笑呵呵的说他胡扯,并告诉他其实黎书记为了安慰他前些天被莫名其妙停职,给他派了一个跟他能够友好合作的人选的。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残酷到他听到郑焰红说了一个“是”字之后,甚至都开始怨恨自己乌鸦嘴般的第六感了!
“三,你怎么不说话了?”郑焰红在回答完赵慎三之后就等着他回答,但等来的却是长久地沉默,她就不放心的问道。
“哈哈哈哈!”赵慎三原本就有七八分酒意,郑焰红的这个消息如同在他沸腾如油锅的事业心上凭空倒了一盆凉水,怎不让他对上层对他的这种“特别关注”五味俱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的笑了起来说道:“老婆,无所谓谁来!你想想咱们从头至尾顺当过一天没有?可不也一点点冲出来了?这样也好,真的,这就让咱们彻底明白了那些所谓的主人们的嘴脸,干起活来就更加可以放开手脚了!”
郑焰红听着赵慎三**的话,心里更加不放心了,因为她太明白赵慎三的本性了,这个男人貌似内敛谦逊,但是只要触及到他的底线,他逆反起来可是无所顾忌的,到时候闹出乱子来,还不是她的烦恼?所以她暗暗下定决心,这个郝远方虽然明面上一直跟她和和气气的不正面冲突,却一直不遗余力的给她设置障碍跟圈套,刚刚才劝说的赵慎三好好去上任,就再一次坐不住了,又想塞去一个钉子让赵慎三举步维艰,这种态度简直就是以为他们夫妻俩欺负了也白欺负,不用付出代价而萌生了不欺负白白不欺负的心态,一次次步步紧逼了,如果不让郝远方意识到欺负他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恐怕这个人就算是走了也不会善罢甘休,仍然会遥控指挥他的狗腿子继续挑衅的。
“三,你喝酒了就早点睡,刚刚说的屁话明天早上就给我收起来,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郑焰红也懒得跟醉醺醺的赵慎三多说,叮嘱一句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