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度一听,第一反应就冲口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女人疯掉了吧?这不是明着跟郝远方做对吗?”
王华峰冷汗直冒的说道:“可不是咋地?我刚才都把这个意思给她点明了,可她还是中了邪一般执意要公布,现在估计记者们都已经记录的差不多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不管还是趁记者没走赶紧协调?不过李厅长,这女人看起来强硬得很,如果您不从上层介入,我估计就凭我的话说不动她!”
李元度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明明是郝远方主动请求去检查的,何以会弄成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呢?难道是郝远方不满郑焰红,把他们省审计厅当枪使了么?
“华峰,你先进去,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前,无论如何要拖着不让记者招待会结束,更不能放走一个记者,等我这边有了消息,找人做通郑焰红的工作让她封锁这些记者们的信息,你明白吗?一定要保证不放走一个记者!”李元度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上了郝远方的大当,心里就一阵阵发慌,赶紧发出这项指令,在得到王华峰的答应之后马上挂了电话。
李元度自然是急于给齐部长打电话,齐同义听到事态居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自然是也一头雾水,他懊恼的答应了李元度问问事情的背景之后就想打电话责问郝远方搞什么鬼,谁知道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京城二少居然打来了电话。
“齐部长,那个李元度不是你的门生吗?这个人是不是觉得有您在,他头上的帽子戴的太稳当了啊?闲着没事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去云都查什么景区专项款的情况?我怎么觉得他一个厅级干部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搞这个吧?难道是h省有别的‘能人异士’想阴我们家吗?”二少居然一反平常毫无太子党架子的和煦,冲着齐同义毫不客气的发作起来,由此不难推测出此刻他的恼怒也是非比寻常的。
齐同义一听,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解释道:“二公子,怎么会这样想呢?这次审计是全省统一的大行动,云都又是郝远方同志主动要求第一个接受检查的,说是要对他担任市长之后的财政工作做一次验收宣传。至于为什么抽中这个项目我倒是还真不太清楚,您先别生气,我马上了解一下好吗?”
“哼!了解什么?这件事多么隐秘,我父亲从一开始就战战兢兢的唯恐外界知道,幸亏人家云都的黎远航书记措施得力,用人得当,才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办下来了。我父亲刚松了口气,还觉得你们这帮老部下到底是靠得住的呢,你们就偏偏不让他老人家安生,什么项目不能抽就偏查这个?我就不信天底下能有如此的巧合!哼,此刻云都在干什么你知道吗?郑焰红在你们审计团的逼迫下不得已在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意味着什么你又明白吗?还不是你们审计厅唯恐大家把这件事忘记了,找名目提醒一下公众吗?行啊,你告诉李元度,让他放心查,等他查不出问题的时候咱们再说吧!”二少依旧是余怒未息,虽然声音并非怒气冲冲,但每句话说出来简直就如同一块大石板,一层层压在了齐同义的后背上一样,让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二公子您放心,我现在马上就安排,坚决不让这件事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您放心,我……”齐同义话没说完,电话里已经是一连串“嘟嘟嘟”的忙音了!
“妈的这个郝远方,简直就是个搅屎棍子!”齐同义恶狠狠骂着,却明白此刻打电话骂郝远方于事无补,郑焰红既然已经误会审计团是针对她的了,郝远方此刻劝说一定没用。
他也是浑身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赶紧打通了卢博文的电话,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谦卑:“博文啊,你赶紧劝说一下你家大姑娘吧,她可是把我放在火炉上了啊!”
卢博文自然是一天都心里不舒服,因为他女儿正在住院,上午才刚刚出院,审计厅却火上浇油的下午就去云都审计他女儿的工作,这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呀?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也是把一腔怨气都洒在了李元度身上,自然更加不屑给李元度打电话了,倒是直接给自己的老部下王华峰嘱咐了几句,让他差的时候悠着点。
现在一听齐同义居然用央求的口吻跟他这样说话,卢博文正好借机抒发一下心里的不满,就反过来用更加可怜的口吻说道:“好了我的齐部长,我正想给您打电话求求您放过我呢,您倒先找我来了……您都不知道啊,我这辈子就认了这么一个干女儿,才算是勉强没有绝了后,对她的心思谁不知道啊?今天孩子上午出院,您的门生李元度大厅长下午就派了审计组去查我们孩子的工作,逼得我们孩子带着病去迎接检查,这会子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累的病情加重呢!听说调查组三点就到了云都,到现在也还没检查完,我刚想求您给您的门生说说人情,请他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孩子呢,您倒先打过来了!”
齐同义一听卢博文也是一腔怨气,心里更加懊恼了,他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呀呀博文同志呀,你看看这场误会搞的……我告诉你实情吧,这件事的确是我让元度去查的,不过我们俩可都被蒙在鼓里了啊!今天上午,我正忙着你们几个调整职务的程序问题呢,郝远方突然打来电话,希望审计厅能够第一个审计云都,他顺势做一下宣传,也算是对他政绩的一次肯定。我当时正忙的晕头转向呢,心想着也是好事,哪里想到他居然会让审计这个项目呢?我也更不知道这个项目是你家大姑娘在负责呀?所以就顺口给元度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个组过去查……不是我说你呀博文同志,你说你听你女儿说了这件事,就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呀,如果上午我就知道了这个项目涉及到你家姑娘,当时就阻止元度派人过去了,又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卢博文叹息道:“唉!齐部长,大家都是场面上人,我的为人您更是十分清楚,什么时候我会为了自己家人的利益出面求情呢?更何况我女儿又是问心无愧的,既然你们要查只管查就是了,我当然不会给您打电话的,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女儿心虚吗?罢了齐部长,听您这么一说,的确是个误会,那么我们不计较李厅长就是了。至于您刚才说的我闺女把您放在火炉上烤就是言重了,孩子受不起的!我等下打电话让孩子明白就是了,您放心休息吧。”
齐同义一听卢博文想挂电话,赶紧扯着脖子叫道:“等等,等等,博文同志!”
“哦?齐部长还有什么吩咐?”卢博文问道。
“哎呀我的老弟呀,我说的你家姑娘把我放火炉上烤可不是怕你老弟不高兴,咱们老兄弟有什么话说不开的?最关键是现在这场检查已经被二少爷知道了,刚才打电话火气大得很,弄不好我都要被连累死了呢!所以没法子才求你老弟,赶紧让你家大姑娘停止记者招待会,更加封锁记者们掌握的数据,我也让元度马上撤回审计团,并且销毁一切有关这个项目的审查材料,万万不能再扩散影响了,要不然这个大萝卜坐在**底下,可够我难受一辈子的呢!”齐同义此刻也顾不得身份了,低声下气的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呢?现在的人都想什么呢,这么点事情都能捅到上面去?那好吧齐部长,您别着急,我马上给闺女打电话,不过就算是她现在停止了记者招待会,二少爷那里您也不好解释了吧?审计厅也是猪头,那么多项目,为什么偏偏抽中这个地雷呢?”卢博文自然要买齐同义的面子,就赶紧答应了,不过却又牢骚了两句。
“哼!这件事完全是郝远方的主张,我上午太忙,没问他什么项目就吩咐元度了,不过听元度刚才说这个项目原本就是郝远方推荐让查的,这就足以看出这个人的心术多么不正了,等咱们这边影响消除之后,我饶不了他!”齐同义怒冲冲说道。
卢博文微微一冷笑说道:“齐部长,有句话……”
“嗨,我的老弟呀,都什么时候了,你对我还有什么避讳的?赶紧说!等下我还要去见见你,面谈一下该怎么跟二少爷解释呢!”齐同义急躁的说道。
“这很明显,就是郝远方想要借这件黎远航从头到尾负责的项目下手,挑起新一轮的党政之争了!您如果现在就斥责郝远方,岂不是把这件事情挑明在李书记面前了吗?我先说可不是我维护我的人啊,齐部长您难道忘了吗?当时省委考虑云都新班子的时候,黎远航是我推荐的,郝远方是您推荐的,到时候咱们俩谁脸上光彩呀?还不是都落一个‘识人不明’的不是,被李书记看不上眼吗?”卢博文说道。
“**的!”齐同义被提醒之后猛然间明白过来,登时对不争气的郝远方更加恼恨了,居然冲口骂了一句,紧接着问道:“你推测的太对了博文,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卢博文早就想好了对策,字斟句酌的说道:“齐部长,咱们通过这件事认识了一个人也算是收获,既然明白郝远方不是大器之才,心里有数也就是了。您想啊,他为了暗算黎远航,居然连这种不惜搅起大乱子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一旦逼急了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依我看咱们目前万万不能指责他,一旦让他惶恐起来做出非常之举,恐怕就更难善后了啊!所以我建议咱们赶紧平息京城的后患,不要理会他,免得再出什么岔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