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骄娆脚尖连点水面,像打着水漂般疾行。紫萝用藤丝攀附左右的墙面梁柱,拖着自己划水跟进。仲杳既没练过身法,没紫萝协助捆妖萝丝也变不成蜘蛛丝,只好由紫萝拖在后面。
三人赶到叔家镇时,叔天雄已经在向上苍祷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就在镇子边缘观望。
而后恶蛟出水,吃了叔家祖灵,毁了叔家祠堂,咬死叔天雄等人,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震惊之余,仲杳还在比较强弱权衡利害,季骄娆脆喝一声“妖怪好胆”,已经冲出去了,只好让紫萝拉着自己追上去。
恶蛟的蛟身有近丈粗细,借着水势先冲进叔家庄园,所过之处楼倒屋塌。撞开院墙后,正涉水奔逃的人群又成了它的目标。
股股水柱升起,再砸到人群中,一时惨叫连连,哀嚎冲天。
眼见那恶蛟缩头蓄势,就要去啃噬那些飞起的人体,季骄娆三人的逼近,终于引起了它的注意。
又一股水柱自恶蛟身下拉起,朝着最前面的季骄娆冲来。
少女依旧是男装打扮,长发束成发髻,乍看就是个英气俊逸的佳公子。见到水柱袭来,抬手一抹,发丝飘舞,荡出大片清光。光华中若干根竹枝撑住墙面,弯出道道半月,将她高高弹起,一跃升高数丈,恰好劈开水柱。
身在半空,少女另一手探入身后清光,摸出柄窄细长剑。剑身亮起莹莹碧光,随着剑势如雷光般击出,直斩恶蛟脖颈。
恶蛟缩头躲闪,没料这一剑竟不是真气剑招,而是灵气剑招,碧光落处丝毫未变,在脖颈处斩出大片血光,仿佛剥落了大片血红细鳞。
恶蛟仰头惨叫,蛟身抽搐,蛟尾疯狂扫来,轰隆隆荡平大片屋舍,抽向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季骄娆。
股股泛着紫光的细丝猛然伸展,搭着屋舍壁面,将仲杳高高拉起,飞到季骄娆前方。
原本跑在仲杳身前的娇小身影已然不见,紫萝躲进了仲杳袖中的捆妖萝丝。
“那家伙……总觉得有些熟悉……”
把仲杳拉到空中时,紫萝还在念叨:“是不是我的错觉?”
仲杳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恶蛟浑身血鳞,身披紫鬃,这两个色调不正是紫萝的标志?
想到紫萝经常念叨的“噩梦”,再记起紫萝前身的藤妖,曾经沿着水潭暗道通到灰河,仲杳依稀有了答案。
“不,不是错觉,这条恶蛟恐怕就是你的另一半!”
仲杳这话让紫萝惊慌不已:“我的前身是藤妖啊,跟蛟蛇有什么关系!”
仲杳笑道:“你如果变条蛟蛇,也是这样的色调。”
紫萝呸了声:“我才不变蛟蛇,我就是水灵滑嫩的藤萝妖!长出来的枝条还能当折耳根吃呢,你都说好吃!”
话是这么说,底气却严重不足,她之所以缩到捆妖萝丝里,就是觉得这恶蛟跟自己关系匪浅。
仲杳也有些心虚,这条恶蛟应该就是摩夷四杰之前放出的怪异水蛇,而摩夷四杰又是自己放过去搞事的。归结起来,眼下叔家遭难,叔家镇陷入灭顶之灾,乃至贯山水患,竟然跟自己大有关联。
要是叔贲华还在,侥幸活着,还知晓了这一切,恐怕会把自己当做灭族大敌吧。
不过再一想,这也是太高看自己了。
叔天雄请河神就老老实实请吧,竟然想把自己家神扶成河神。那家伙怕是觉得自己这边都能成,他叔家自然更简单。却不知道自己即便有了神印,还是散了族拆了宗祠才做到的,为此还从上天那背了一屁股债。
叔天雄想的尽是好事,不仅没半点付出,还想把一家之利架到灰河之上。就像卧槽老人说的那样,争龙令已出,即便只是一条河,也已纳入了天下龙气之争的棋局。有一点变数都会身死族灭,而那点变数,就是眼前这条跟紫萝有莫大关联的恶蛟了。
越过季骄娆,拦在了她身前,恶蛟那粗如梁柱的蛟尾正横扫而来,诸般杂念顿时飞散。
五行气海疯狂转动,仲杳骈指急挥。
“清风一洗……洗!洗!洗!”
一柄柄细长竹剑自腰间剑囊跳出,由手指牵引,化作一道道清光,连绵不断射出。
转瞬十多道清光破空而至,在恶蛟脑袋和身体上炸出团团碧光。
跟季骄娆的灵气剑招比,这些清光的威力要小得多,竹剑甚至无法穿透恶蛟的鳞片。但竹剑触体就炸成无数根破碎竹签,却有不少破开细鳞,直贯血肉。
连绵而细密的疼痛让恶蛟下意识偏头抽身,蛟尾也被扯退了一大截,就在仲杳前方划空而过,砸塌一座凉亭,搅起冲天水浪。
“阿杳,用灵气!”
季骄娆已落了下去,仰头向仲杳呼喊:“不要保留,这妖怪至少是结丹境界!”
仲杳苦笑,小竹你对咱们还真是有信心呢,知道是结丹境界,还冲得这么利索,一点也不担心?
不过这话不能不听,恶蛟是水系修为,眼下河水泛滥,正是它的主场。
五行气海扩展,与右手腕上的风影月竹剑连通,只觉神魂一震,眼耳鼻心诸感都真切锐利了许多,这是与灵基搭起了先天循环。
真气消退,灵气奔涌,浑身如被微风包裹,清凉舒爽。
手中清光跃动,已多了柄三尺青锋。
未及细想,仲杳已下意识使出青风一洗剑,青锋脱手而出,带着层隐隐黄光,拉出一道雷光,朝着恶蛟头顶劈落。
恶蛟摆动脑袋,雷光跟着拉出弧线,就如刚才季骄娆那一剑,咬定头顶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