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盘旋良久,偶尔冲下来扇起凌冽旋风,把无数魇鼠卷上天空,魇鼠之潮为之一滞,让伯家人岌岌可危的防线缓上一缓。
再过了会,巨影朝着石山之下的谷地俯冲,投下了什么,在地面炸起冲天尘柱。
待烟尘稍散,地面多了个大坑,深达数丈。坑底一人右手持三尺青锋,左手洒澄黄光网,罩住一头巨鼠。
这巨鼠足有水牛大小,浑身黑毛油光水滑,带着某种护身术法,那人的长剑带着清光剑芒不停落下,竟没有一道剑芒落实,全都滑到左右地面,劈出股股尘土。
坑底还有条甬道,左右延伸不知多长,巨鼠被光网兜住,拼命往甬道里钻,带得那人不断下沉。甬道里涌动的黑出股股浪花,竟是群群魇鼠。
“是小杳!”
伯明翰叫道:“他抓住鼠王了!”
那人正是仲杳,让紫萝到石山上通报消息,搭手帮忙,他让鹰王带着,寻找鼠妖穆铁牙的下落。
要将如此规模的鼠潮操控得当,穆铁牙即便躲在地下,也不可能太深。对鹰王来说,搜索这种目标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快就发现了穆铁牙的藏身之处。
仲杳自半空砸落,用九土真气钻地攻击,果然网住了穆铁牙。可这个家伙的护身真气颇为诡异,连风影月竹剑的攻击都很难奏效,一时陷入危局。
伯明翰只是在叫,伯洪虎剑光暴涨,扫清大片魇鼠。再人剑合一,拉出道火红虚影,直接射向石山之下。
“爹——!”
伯明翰惊恐大呼,这足足数十丈的高度,就算是炼气中期境界,直接跳下去也得受伤。
他几乎是本能反应,蹬蹬几步冲过去,一个姿态矫健的鱼跃,也跳了下去。
“大哥——!“
他的妹妹,也就是刚才差点被魇鼠埋了的少女悲呼一声,跟着冲过去。刚刚跃起,就被根根细丝缠住腰,硬生生拖了回来。
紫萝没好气的呵斥:“你爹和你哥跳下去应该死不了,你跳下去是死定了。”
这边刚拉住人,那边又有几个少女哭喊着要跳,竟然全是伯明翰的妹妹。
紫萝将藤丝分作若干股,千辛万苦的把这些伯家女拉回来,气得暴跳如雷:“你们伯家人是不是头壳有问题啊!”
石山下轰隆连响,两团火红焰芒在魇鼠之潮中炸开,又一道火红剑光扫出通道,伯洪虎冲破烟尘,朝着仲杳直冲而去。就在他的肩上,伯明翰被脚前头后扛着,像是受了伤。
伯洪虎大步急奔,顺口问道:“明翰你怎么样?”
伯明翰嘶嘶抽着凉气:“腿……一条腿折了……”
伯洪虎哦了声:“那就好,等下你用朱雀三焚剑清理老鼠。”
伯明翰哀叫:“我的腿折了啊爹!”
伯洪虎咆哮:“那只是腿,又不是脖子!”
下一刻,伯洪虎肩头耸动,伯明翰高高飞起,拉出长音,落向仲杳所在的大坑。
他倒没忘记父亲的交代,落下的同时,长剑搅动,放射出道道火红剑光,恍惚间像开到最大火力的燃气炉盘。
这个炉盘径直落入甬道中,烧灼得鼠群瞬间溃乱,一时鼠叫人嚎,好不热闹。
紧接在伯明翰之后,一道细密剑光穿透仲杳的澄黄光网,自鼠妖左耳入右耳出,带出缕缕烟气,却不见一丝血水。
剑光回转,落入伯洪虎之手。此时伯家庄主脸颊惨白,血色尽失,脚下一个趔趄,居然骨碌碌滚进大坑,摔了个五体投地。这一剑正是御剑术,伯洪虎应是拼上了所有修为,以折损本命灵基为代价,用出了这一剑。
鼠妖一声未吭就瘫在地上,细小鼠眼圆瞪,七窍溢烟,头壳里的脑浆应该已烧成了焦炭。
魇鼠之潮先是滞了滞,再轰然瓦解,鼠群乱蹿,散向石山四方。
大坑里,伯明翰头下脚上栽在甬道里,伯洪虎仆在坑底,两人与仲杳对视,目光里交织着如释重负和尴尬异常。
仲杳一早就来了伯家庄,直到中午,伯家人才勉强把在山庄里面乱蹿的魇鼠收拾干净,伯洪虎和伯明翰父子仓促设宴,跟仲杳边吃边谈。
“仲家小子,多亏你找着了鼠妖,大功一件,吃菜吃菜!”
伯洪虎对仲杳的援手轻描淡写,仲杳却不在意,这伯老爹就是个面冷心热的性格,刚才那一剑与其说是急着杀鼠妖,不如说是急着救他。
此刻伯洪虎脑门缠了圈绷带,伯明翰左腿打着石膏,这可不是伯家人愿意示人的形象,显然已把仲杳当作了自家人。
仲杳还在说客套话:“伯父别放在心上,咱们贯山四家,同气连枝。”
伯洪虎不迭摆手:“咱们伯仲两家,还有留了根独苗的季家倒是同气连枝,那个叔家,我伯家可不敢高攀。”
伯家出产的铁矿铁器,大多都是通过叔家外销,想必也是被压榨得满腔怨气。
伯明翰帮仲杳说话:“小杳是为防洪的事情来的吧,咱们山下的小溪都涨了好几尺,的确麻烦啊。要是你们那的田地都被淹了,咱们伯家也没粮食吃喽。”
伯洪虎沉吟不语,看来对眼下的危局也有所了解,不过这样子是什么态度,让仲杳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边沉寂下来,外厅女席那里却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