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过去后天气回暖,阳光普照,白天温暖得像春天里。事务所的女孩子们活泼泼的又穿回了秋装,其中有一个临近婚期,天天折腾她婚礼的准备。耿梅也跟着被灌了满耳朵的东西,什么难觅七公分血红高跟鞋,婚纱是买还是租,团购的婚纱照千人一面,……耿梅的论文早就和导师多次讨论修改过,只差最后的答辩,现在除了帮导师做点事,其他时间差不多都呆在事务所,被她们熏染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遇到赵正阳在外应酬的时候,她学着团个晚餐,有时一个人吃,有时一帮人一起去。
肖宇成婚后尘埃落定,呆在事务所的时候也开始多了,在他的单人办公室里设了张床,有两次居然没回家。耿梅听女孩子们私下的八卦,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既然结了婚,难免有些家庭事务需要处理,他太太娇滴滴的,两个人牙齿磕着舌头闹了小矛盾。肖宇成被大发娇嗔的新婚妻子赶出家门,既不好回父母家让长辈知道他们的事,又觉得去酒店住是离家出走,干脆留宿在办公室。
听说赵正阳的困境后,肖宇成主动问耿梅需不需要帮忙。但毕竟是转弯抹角的关系,肖宇成也不可能为了下属,让自己背后的长辈和戚家对立起来,光凭他的力量又是滴流扑不灭大火,所以耿梅感谢他的美意,却不能过分到真的提出要求。
出乎她意料的是肖宇成和胡悦持有同样的意见,都闹成这份上了,她何必跟赵正阳绑在一条船上。她该得到应有的幸福,赵正阳不是合适的人选,肖宇成的酒量不算好,喝了几杯口吐真言,“别当他是好人,我押我这个月的工资,要不是当中碍着你,拉不下面子,说不定他早就低头了。又不是头一次,有些事很容易重蹈覆辙。耿梅,你要小心,也许他心里正恨你不退出,让他下不了台。”
事务所的女孩子们对老板没有畏惧之心,他一说完她们闹起来了,“凭什么要耿梅姐退出?退出也行,公的私的都要补偿,白替他做那么多事了?”“就是,青春损失费不说,劳动报酬总该算一下。耿梅姐,我们帮你,按事务所的价格跟他算账,看在很熟的份上打个九折。”
耿梅苦笑,青春这回事,没有赵正阳她的青春也会过去的。相反她还要感谢他,他帮过她很多次,不管是物质上的-她还欠他八十万呢;还有心灵上的-一次次无言的安慰与关怀,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你今晚回去就告诉他,你愿意为了他退出,看他怎么说。”肖宇成摇头,“不对,他说不定会恼羞成怒,男人最要的是面子,被前未婚妻欺负也算了,这年头谁没被打过脸。女朋友为了救他而退出,要是答应的话,难免被人瞧不起。他肯定不答应,说不定还批评你胡思乱想。”
“行了。”耿梅不愿意听别人揣测赵正阳的心思。她这么突然一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愣着看向她,一时静悄悄的。耿梅勉强笑了笑,“我们聊点别的。”
肖宇成酒醒了两分,羞愧油然而生,“对不起。”他没有在下属面前抱怨妻子的习惯,因为她的好坏与他紧密相联。明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能当着耿梅的面说赵正阳的坏话。
“没关系。”耿梅完全明白,他们纯粹是关心她才失言。
吃过饭回到“家”,赵正阳还没有回来,耿梅不由自主地收拾了她房里自己的东西。不多,她搬进来时只有两个箱子,现在也就多了些杂物,绝大部分也是她自置的。赵正阳没有送礼物的习惯,最多出差时会带点手信之类的。
要不要善解人意地自动离去呢?
耿梅坐下来,想了又想,找不到好答案。问他容易伤感情,不问他又怕弄错了,她希望他好好的;至于她,如果生活中没有他,肯定会难过,然而她知道那是可以熬过去的。
想到分手后可能会有的状况,她竦然一惊,就这么失去他吗?双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疼痛狂飙而来。
不,她还做好准备。
耿梅无奈地承认,赵正阳说过的那些话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可磨灭,关于安全感的,关于将来生活的。为了当时的感动,她宁可选择相信他,尽管很有可能她的信任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那又怎么样,就算别人都怀疑,她也要听他说出口才算。
事情总是在变化中,不管好或坏,是否在预料中,反正它不会停留,所以才有“恨不能一夜白头”的说法。
耿梅没想到的是戚睿通过肖宇成的妻子约她见面。肖宇成受命来邀她,脸皱成了苦瓜状,“媛媛说,她说只是想和你谈谈,绝不会伤害你。我想替你拒绝,但媛媛……”多半跟他闹了,耿梅看他的脸色也明白,“我不为难,我也想听听她怎么说,要是能有转机就更好了。”肖宇成舒了口气,“到时我不会走开,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不用怕我为难。我只是让着媛媛,不是怕她,她不讲理的话我绝不会盲从。这是我答应帮她们从中传话的条件,我要在场,否则我宁可再住三百天办公室。”
地方订在一个类似于茶室的地方。耿梅跟着肖宇成进了大门,跟着引路的服务生走过蜿蜒小道,经过重重假山,穿过池塘上的小桥,到了有着丛丛青竹的后院后,她觉得这个“茶室”未免太大阵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