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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这人是老好人,平日里邻居有什么难处,李四绝对是义不容辞,不说别的,他李四对于那些饿得乏力的无家可归者都常常领入家中安排吃食,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李四与人为善到了什么程度。
周边街坊的事儿李四没少操心过,打个招呼马上到位,然而此时这些街坊却是如此面容,李四一颗心都碎了,憋屈得要炸开一般。
“嘿嘿,这李四果然遭天谴了!土地神仙是那么好得罪的?”几天前跟王二厮混在一起的那几个无业流民,此时汇聚在一起,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把炒米,一个米粒一个米粒的丢进嘴中,吃得倒是相当节省,一边吃一边嘿嘿干笑着说道。
那个被王二敲脑袋踹屁股的小子从其手中抓过一把炒米来,在对方未曾来得及抢过来之前,一把全都塞进了嘴里,咔咔嚼着道:“他二舅搞得王二哥生不生死不死的,咱们就搞死他一家三口,公平得紧。”这小子叫做癞疤头,他脑袋上并没有癞疤,倒是有几个不知道怎么弄的烫伤疤,造成头发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充满了喜感,这小子是王二之下最坏的家伙了。
本来李四和老张头的关系就没有几个人记得,数年没有联系了,犹如陌路一般,即便有人记得老张头都死了,还扯那些干什么?就是这癞疤头还有几个小兄弟四处煽风点火,散布谣言,说什么土地神仙的怒火尚未发出,必定要着落在老张头的至亲李四身上,谁靠着谁帮着李四谁就要跟着他一起接受惩罚。
如此被他们这么一咋呼,本来不相信这回事的,也都心里犯了嘀咕,对李四敬而远之,有一个这样做,慢慢的大家就都这样做,李四一家就成了一座孤岛。
癞疤头正说着,忽然间拍了拍那个对他怒目相视的被抢了炒米的家伙一下。
两人扭头朝着身后望去,就见一个推车被缓缓推了过来,一路上那些围观的人们尽皆避开。
推车上坐着一个双眼被白布蒙起来,白布上隐隐透出血痕的奄奄一息的男子。
这男子脸色惨白如纸,一张嘴巴紧紧的叩合在一起,咬肌凸起使得腮帮子鼓起一大块来。
这男子呼吸相当急促却很无力,裤裆那里也是不断有鲜血缓缓渗出,一路滴滴答答的,似乎他的身躯有流不完的鲜血一样。
来的正是被老张头挖眼捏蛋却没有被彻底搞死的王二。
王二这样都没有死,不能说他命大,只能说他仇恨心太强,死死咬住最后的一口气就是不吐出来,挣扎着一直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之所以王二这样一直撑着,就是为了看到李四的悲惨下场,不看到老张头的亲人死绝,他咽不下这口气,也绝对不会死。
意志力这东西有些时候,一钱不值,有些时候却要命的可怕,缺少意志力的人,不相信意志力这东西有存在的价值,意志力坚定强大的人又觉得自己的意志可以切金断银。
无疑,此时的王二是相信意志力的,因为他还活着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八天了,足足八天了,他肩膀上被砍了一刀,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眼珠子被挖出去了,下面的两颗蛋也被捏爆了,伤口鲜血一直在流,所有的大夫都确凿的给他下了判决,说无论如何活不过当天了,但这已经是第八天了,好几个大夫因此名声扫地。
原本因为王二受伤,开始轻慢王二的那些以前一直跟着王二混饭吃的家伙渐渐的再次聚集在了王二身边,因为他们在王二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力量,这力量使得他们臣服,愿意被王二差遣。
此时的王二听着李四那哭爹喊娘的求救声音,还有房子里面传来的李四媳妇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嚎,王二阴沉的一张脸终于展露出了一丝冷漠舒心的笑容来。
那模样就像是在聆听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一般,此时的王二身上的那种阴沉怨恨之气开始缓缓消散,整个人都开始进入一种将死的状态之中,只要李四的媳妇一死,一尸两命,李四就算是家破人亡了,李四死不死没有关系了,或者遭罪更大,他王二也就可以咽下这口气,不用再承受肉身痛楚的折磨尘归尘土归土了。
王二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癞疤头连忙和那个小子一起凑过去,推着王二,王二身上有一种叫他们畏惧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直跪地求饶的李四忽然蹦了起来,双目猩红如血,死死的盯着站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一个接生婆咬着牙道:“王婆,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婆娘吧。上次在你家中和你争吵,谁我不对,是我不好,我该死,我抽死我自己。”说着王二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抽着自己的嘴巴。
三天前,就是这个王婆,不但不来接生,反倒挖苦李四,说他的报应来了,说李四媳妇肚子里面的是个孽种,就算生下来也得烧死。
李四这人是个老好人,把他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碰他的家人,闻言当即暴怒,和王婆争吵起来,险些动手。
王婆是个胖大的老娘们,四十岁出头,长得倒是白白净净,一身肥肉白瓷一般,细腻好看,就是下巴上有一颗痣,太大了些。
城里谁都不知道,这王婆其实和王二私底下很有一腿,王二被老张头搞成那个样子,王婆自然心中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