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就睡熟了。程子介垂落目光,只看得见她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能听得见她均匀细密的呼吸。忍不住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何安静却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漂亮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动人微笑。
程子介心中满足,轻轻地舒了口气。抬起眼帘,正对上对面几位伤兵的目光。很显然他们都是羡慕而且惊讶,呆呆地看着程子介。程子介不好意思地哈哈一笑,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看向别处。
目光扫过机舱,看来刚才自己和何安静的小亲昵成了众人的焦点。夜啸三人组各自结束了之前的动作,虽然都在正襟危坐,但显然是刚刚收回目光,脸上还各自带着笑意。任乐瞳满脸羡慕,看看程子介,又看看身边也睡着了的侯凯莉,又看看程子介,用眼神询问着程子介的意见。
程子介心情大好,对着侯凯莉努了努嘴,示意任乐瞳如法炮制。
任乐瞳再次看向侯凯莉,抬起一只手臂,但始终没有敢搂住她的肩。挣扎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沮丧地收回手臂,垂下了头。程子介看得连连摇头,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便转回了头不再理他,继续温柔地端详起了怀中何安静的睡姿。
可爱的人儿驱除了焦虑和担忧,程子介痴痴地看了片刻,轻轻地靠在舱壁上,也闭上了眼睛,放空了思绪。虽然军事基地中遇到了无数疑问,有无数的问题需要思考,但崭新而未知的目的地带来的不安让他难以集中精神,便放弃了思索那些问题,享受起了这段难得的旅程。
直升机呼啸着飞过夜空。将近一个小时以后,程子介终于在舷窗外看到了地平线上的一团灯火。灯火的那一边,就是一片平静的海面,倒映着夜空中流淌的白云,一眼望不见尽头。
程子介的心情紧张起来,盯着越来越近,逐渐散成一片的灯火,期待着不要出现意外。然而,直升机还没降落时就出现了意外:它并没有直飞海军基地,而是在远处盘旋了起来。
程子介正在惊疑,驾驶员的声音就在机舱内响了起来:“各位请稍等。基地中的战机正在紧急起降,临时空中管制。”
战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紧急起降?程子介心中更加惊讶。然而,他很快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喷气式战机的呼啸声,接着就看到两架海军的陆基攻击机结成双机编队,航行灯一前一后的闪烁着,向着海面的方向飞掠而去,机翼下满满地挂载着各种武器。
这个时候实弹演习未免太不合常理。两架喷气式战机飞远之后,直升机终于飞向军港边的海军基地。程子介轻轻地抱紧了仍在熟睡的何安静,转头看向舷窗外的下方。一边是一大片绿树繁花中掩映着栋栋白墙,带着一种宁静的感觉;另一边是几条长长的栈桥伸向海中,栈桥边停泊着不少军舰。一艘先进的驱逐舰正全速驶向海面远处,一道长长的防波堤的出口,舰身后拖着长长的尾迹。还有些军舰灯火通明,包括那艘曾令程子介这样的中学生自豪无比的航空母舰。程子介有些着迷地盯着它宽阔的甲板,那儿正有一架舰载机从机库中升起,接着慢慢地滑行到了起飞位置。
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朝着基地内一处开阔地上的停机坪飞去。不久,程子介就隐约听到了和缓的涛声。舷窗外的下方能看到倒映着基地内灯火的海面,以及海面上一道道的涌向岸边的海浪。一道海浪接近了海岸,浪头砸碎在岸边水泥路石砌的路基上,发出震耳的轰鸣,碎成一大片水雾,接着又落回海中。
接着,高大的椰子树的树冠就阻断了视线,程子介可以看到枝叶掩映间那些青绿色的果实。很快,直升机机身一震,停在了一片椰子树包围的停机坪上,发动机马上熄火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程子介甚至听见驾驶员的抱怨声:“好险。空中管制再多四分钟的话,就没油了。”
看来自己决定来连山是正确的选择。在燃油如此极限的情况下,直升机是不能再承担一次额外起降的。
两名轻伤的守卫已经拉开了舱门,几名荷枪实弹的海军陆战队员马上从停机坪边缘围了过来。带队的一名少尉端着枪,满脸紧张地问道:“在哪儿?”
一名伤兵用脚把那头可怜的只剩躯干的丧尸踢到了舱门边:“就是这家伙。”
陆战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将丧尸抬出了机舱,安放在一辆电动车上。接着,一名戴着眼镜,体态略显肥胖,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就走到车边,稍作检查,然后和陆战队员们一起登车,驶向基地深处。
接着,又是一名少校军医带着几名医疗人员,拉着一辆担架车跑到舱门边,大声道:“快把伤员抬出来。”
两名轻伤员帮助医护兵将重伤员挪出了机舱,轻轻地放在担架车上,那些医护人员马上就拉着担架车飞奔而去。三名虽然失去了战斗能力,但还能自己行动的伤兵随即跳出机舱,跟着担架车跑向基地医院。而那位少校医官仍然没有离去,而是向着一位大步走向舱门的海军中校举手敬礼。
程子介这时已经抱起仍在自己怀中,像个小女孩般甜睡的何安静,来到舱门边,跳出了机舱。身后随之是夜啸小组,任乐瞳和侯凯莉。那海军中校大步走到程子介面前,举起手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程上校。海军中校毛光华,代舰队司令欢迎各位陆军战友。我们这儿有紧急军情,林少将暂时无法分身,特别命令我暂时招待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