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倒还没发现自己的同学,他还先入为主地以为别人叫的是“甜甜”。看到这些女人都有些衣衫不整,苏田田更是躺在床上,他也不好意思凑过去,只是站在门口。
“我去看看。”钟美馨赶紧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轻声道:“没事,饿的。汤好了没?”
做饭的少妇赶紧道:“好了、好了。”说着舀了一碗热汤,端到床边。
程子介环顾着室内的环境,叹息着他们这些人这么多天来过得实在太苦了。大概是太害怕了,他们才搬到了这间大房间住在一起,希望互相有个照应。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虽然开着窗,房里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几张床都是脏兮兮的,女人们身上也是,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程子介知道,要不是十六,自己只会比他们更惨,说不定已经死了,妈妈也……。
他看了看床边的钟美馨,正在慢慢地将一碗热汤灌进苏田田嘴里。过了一会,苏田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饥饿已经让她很虚弱了,乍一看到程子介又让她心情激动,才一下子晕倒了。
这时锅里的米饭终于冒出了香味,女人们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刚才每人喝了一碗汤,实际上让她们更饿。很快煮饭的少妇就急不可耐地关了火,揭开锅盖,添了一碗半干半稀的米,端起来想了想,捧到钟美馨面前:“这位、这位……”
“我姓钟。”
“钟小姐,你吃吧。”
“不用,你们先吃吧。”钟美馨摇了摇头,那位少妇又捧着碗,看了看门口的程子介,程子介迎上前一步,笑道:“我也不用,你们饿坏了,快吃吧。”
“谢谢!谢谢!”少妇这才将碗递给了床上的苏田田:“田田,你都饿晕了,快吃点吧。”
苏田田接过碗,少妇才对另几个女人说道:“我们也吃吧。”于是几个女人围着饭锅,每人捞了一大碗,又哭又笑地吃了起来。
程子介在苏田田接过碗的时候才看清了她,大喜起来:“苏田田!原来你也没事!我刚听到别人叫田田,还以为是甜蜜的甜呢……妈,妈,这是我同学!苏田田,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程子介啊。”
苏田田撇了撇干裂的小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刚才刚认出程子介就想喊,可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程子介也没事,让她很高兴,还带着这么多米来救了她们。可是自己呢?
她想起这些天的经历,简直是一场噩梦。那天她回家不久,妈妈也回来了,一会儿就病倒了。急救电话根本打不通。等爸爸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没了气息。
她还没来得及悲伤,妈妈就尸变了,袭击了守在床边的爸爸。爸爸一边浑身是血地被妈妈撕咬着,一边拼命将她推出门,让她快跑。
可是她能跑去哪呢?到处都是死人,和死而复生的“人”。这时她家对面的一个男青年救下了她,拼命地跑到这家酒店里来。
接着,世界就迎来了末日。
她在绝望和恐惧中挣扎着,几次想自己解脱,耳边却总是想起爸爸最后的话:“田田,快跑!快跑啊——”
她知道自己不能死,于是挣扎着,艰难地活了下来。那个男青年救下了她,带着她躲到了这个还算安全的地方,给她找吃的,安慰她。终于在一天晚上,当他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的时候,她平静地没有拒绝。
她知道自己要报答别人,在这样的末日里,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对方对她很好,没有用强,还很耐心,也算得上温柔……于是,她把自己给了他。
当她开始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依靠,还不到一个星期,那个男青年就被一只丧尸咬了一口。
在失去意识以前,他把苏田田托付给了自己的堂兄,也就是唐哥。这些日子苏田田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互相托付,男人们纷纷死去,死亡之前都会拜托信任的人照顾自己的亲人,幸存下来的男人已经开始有两个老婆了。
她又一次平静地接受了唐哥,虽然他胖而且丑,但是一个好人。出去碰到危险,他总是顾着兄弟们,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更没有欺负她。那时食物已经开始变少了,在吃不饱的时候他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苏田田吃,总是笑呵呵地说:“我胖着呢,脂肪多,饿不死。你那么瘦……”
唐哥实际上只要了她两三次。最近些日子大家都在挨饿,也没有再碰她。但是苏田田一下子看到程子介,那个曾经在她少女的芳心里投下微微的涟漪的男孩,却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他。他甚至在这末日后变得比以前更帅,更成熟,身材也健美了不少,笑容还是那么阳光。可是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而且这短短的半个月过去,自己已经经历过两个男人了……
程子介却不知道这一切,只顾着欣喜又遇到一个熟人。钟美馨却看着苏田田,拉了程子介的手一把:“小杰!她刚还饿晕了,你让别人先吃点东西啊。”
“哦,好好。”程子介不好意思站了起来,不再凑在苏田田身边。苏田田捧着碗,柔肠百结,眼泪一颗颗地滚落在碗里。
钟美馨看着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叹了口气:“没事了,快吃点吧,别又晕倒了。”
“谢谢阿姨。”苏田田答应了一声,流着眼泪,大口地吃起饭来。
突然一个靠在窗户边狼吞虎咽的女人停下了筷子,看着窗外,惊叫了一声:“快看!”
程子介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到酒店的围墙外,路上的丧尸纷纷骚动起来,围向一棵行道树下。浓绿的树冠遮挡了视线,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女人们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就咧了咧嘴哭了起来:“老公。”顿时屋里又一片哭声。
程子介想到那几个出去找食物的男人,马上明白了。赶紧道:“别急!”跑到房间门口抄起自己那把从不离身的钉锤,就从四楼的窗口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草坪上,然后飞奔了两步,微微蹲下身子,一下子跳上了酒店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