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澜横了他一眼:“横竖又不是穿给你看的。”语毕又去问乔治:“那么……一般是有舞会呢,还是没有呢?”
乔治道:“不一定,这要看新婚夫妇的安排了,有些夫妻会先参加一会儿舞会再出发去进行他们的新婚旅行,但有些则是从教堂回去直接就出发了。但欧洲人会事先在请帖上写清楚,好让宾客有个准备,但美国人没这个习惯,你知道,他们向来喜欢搞什么惊喜,虽然在我看来纯粹是以愚弄他人为乐。”
婉澜又笑了起来,简直是忍俊不禁花枝乱颤,惹得谢怀安一阵疑惑:他可是一点点都没有听出来乔治这番话里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但看婉澜笑的投入,只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话间店家已经将乔治挑好的裙子与大衣妥善包裹起来,拿了一张纸包着放进盒子里,递给谢怀安。婉澜便对乔治发出一同用午餐的邀请,但被乔治回绝了:“噢,我早上应下布朗先生的邀约时非常犹豫,总觉得我好像办了一件错事,因此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现在我总算明白是为什么了,”他懊恼道:“原来上帝早就提醒我了,是我自己放弃了这个与东方玫瑰一同进餐的机会。”
谢怀安怀里抱着婉澜的衣物,看她二人在一边寒暄客套,一直等婉澜与他互相道别,两人走出这家店有一段距离了,才开口赞道:“真是个风流人物。”
婉澜赞同地点头:“乔治一向以浪子自居。”
谢怀安又问:“他就是教你学习英文的老师?真是不容易,你面对这般人物,竟然还没有生出与玉集大哥悔婚的念头。”
婉澜瞟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仿佛很惋惜的样子?”
谢怀安立刻道:“当然没有,与斯宾塞先生比起来,我想还是玉集大哥更适合做你的夫婿。”末了又补充一句:“想必父母亲大人也会这么觉得。”
婉澜没有接这一句玩笑,反而道:“等德龄的婚礼结束后,我想邀请他去镇江客居游玩,顺便在徐适年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教教婉贤的洋文,莫让她玩的不知天南地北了。”
谢怀安倒是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只道:“横竖是你的朋友,你做主就是了。”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徐先生去哪了?”
婉澜道:“说是家中老母身体抱恙,回潮州去探亲了,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我好像听他说过,他是在南洋出生长大的,并不是潮州人。”
谢怀安道:“猜什么呢,倘若无事那自然最好,倘若有事,那你现在的疑惑就都有答案了。”
婉澜没有赞同他这句话,将府上谢诚的异状与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但她并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据,所以谢怀安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出事后你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了。”
婉澜弯了一下嘴角,做出一个敷衍的笑的表情:“我只怕出事后就晚了。”
谢怀安又安慰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事情到了眼前自然会有办法,现在你只因猜测便疑神疑鬼,岂不是杞人忧天了吗。”
婉澜在沪上只逗留了五日,参加完德龄的婚礼,次日便要启程返回镇江,同行的有谢怀安还有乔治。谢怀安提前向家里报了讯,等他们到谢府老宅的时候,全府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带了位洋大人回来。因为乔治的爵士身份,谢道中还亲自到门前迎了迎他。
未出阁的姑娘没有在一堂迎客的资格,就连婉澜都被遣了下去,晚膳是分开摆的,谢道中与谢怀安陪着乔治在三堂用膳,而秦夫人则带着姑娘们回内苑,没见上洋人的婉贤显得很沮丧,还不死心地去跟秦夫人要求:“只看一眼,悄悄的也不行么?”
秦夫人便呵斥她:“姑娘家,悄悄摸摸地去看一个洋男人算什么样子?没得丢咱们府上人的脸。”
婉贤还不服气,又将婉澜抬了出来:“那怎么澜姐姐就能独自去见他呢?”
婉澜急忙接过话:“我可从没有独自见过他,先前在京城时有你二哥陪着,前几日在沪上又有你大哥陪着,你若不信,他们两个都能为我作证。”
婉恬在旁边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蔼声道:“好啦,不就是个洋人么,瞧瞧阿贤你稀罕的样子,横竖你澜姐姐是打算请他来指点指点你的英文,你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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