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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直住在这里,有十来年了吧。环境很好,不是么。”
想起当初第一次踏进这间小屋时,莱维就为这里优雅的环境与布置而惊叹。比起在魔法世界那座阴森古老的城堡,麻帆良学园为依文准备的住处简直称得上仙境。
居住在草木茂盛的森林中央,终年享受着明媚阳光的小屋。麻帆良学园上到管理层,下到普通学生,没有人会对依文区别对待。事实上除了少数相关人士,根本没有人知道依文的真实身份。能够自在地生活在人群当中,虽然依文从不承认,莱维却知道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渴望。他相信,解除了依文身上的诅咒,把自由还给她后,两人仍将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嗯,和我家的环境很像,把这些树都换成竹子的话。”
辉夜望着身前茂密的树林,有点感叹地回答。莱维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缅怀,并不清楚少女过去的他,只以为那是想家的表现,虽然被召唤来这个世界,才仅仅过了几天。
男人总爱自作聪明,就像女人总是充满幻想一样。莱维想着说点什么,为少女稍微缓解思乡之苦。
“竹子啊?要说住在竹林里,我只能想起一种动物。”
“熊猫吗?”
辉夜没有在意莱维的取笑,想到那种憨厚可爱的动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家的竹林里没有熊猫呢。要说动物的话,兔子倒是有不少。”
想起了家里那两只最‘特殊’的兔子,少女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种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让人无论听多少次,都不会厌倦。当然,莱维除外。他现在只有把这位英灵少女逗笑的成就感而已。不得不说,有了依文的存在后,他在某方面变得迟钝了不少,虽然他好像从来如此。
“很多兔子么?数数兔子也不错吧,数不着觉真是痛苦啊。尤其是别人都睡着的时候,还好有你在这晒月亮。”
莱维双手往后一撑,摆出个懒洋洋的姿势,他还在纠结刚才那次失败的数绵羊经历。
“是吗?晚上睡觉的吸血鬼,还真是少见呢。”
仿佛受到莱维惰性的传染,辉夜把身子往前倾,双手撑着膝盖,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你知道依文是吸血鬼?凛告诉你的?”
依文的身份突然奔说破,虽然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秘密,可知道的人也确实不多。而在这些人之中,和辉夜接触过的,大概只有她的aster了。
“没有,只是我也有两个认识的吸血鬼,感觉她们的气息很像。”
莱维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是凛透露了这个消息。虽然那位大小姐私下的性格比较恶劣,保守个小秘密应该还是能够做到。倒是辉夜所说的吸血鬼朋友,让莱维有点好奇。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仅仅遇到过依文这唯一的吸血鬼而已。
住在竹林的深处,还有两个吸血鬼朋友。莱维对这名黑发少女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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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夜没睡的莱维,却没有感到太过疲倦,大概是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和已经开始准备教学资料的几位老师打了招呼,来到他自己的位子前。
“嗯?”
正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莱维发现桌面上躺着一个写着他名字的信封。
在这个通讯技术发达的时代,使用书面信件的机会已经很少。一时间能想到的,就只有水电费之类的清单,联信用卡的账单都因为响应环保,改为电子邮件形式。
该不会是法院的传票吧?莱维想了想,要说犯罪行为的话,最近倒是真的做过。帮助拆除废弃建筑,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领情了。
从未和法律界打过交道的他,当然不会知道传票都是由快递寄送,并且必须当事人亲自签收。但光看那粉红色的信封,也知道那只是不可能的胡乱猜测。除了思春期的少女,又有谁会选择这种暧昧的颜色?
收到女学生的情书,莱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要说心里没点得意,那是恐怕就得去找个心理医师咨询一下有关性取向的问题了。
他连忙在座位上坐下,用桌上的教科书把信封挡住。然后偷偷打量周围,发现其他老师都在忙着工作,莱维用最快的速度把信封塞进口袋里。
揣着疑似情书的物品,莱维非常好奇是哪个女生这么大胆。
现代风气越来越开放,师生恋早已不再是值得社会探讨的话题,可依然会在学校间引起议论。
莱维走出高中部教学楼,目标是学生会办公室。他今早和凛一起来到学校,看着她回到教室。其他学生会成员都没有一早在办公室呆着的习惯,那里就是看信的最佳场所。
拆开粉红色的信封,从里头取出同色系带有可爱花纹的信纸。莱维十分庆幸家中住着茶茶丸这名尽职的女仆,他不敢想象万一来晚了,被其他多事又不注重的老师先发现这封信,尤其是初中部的某位前暴走族成员、现社会科老师。
展开信封,莱维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最底下的署名。
——宫泽有纪宁。
好了,莱维的第一次情书事件到此结束。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但他相信如果确实有学生会给自己送上情书,那位常驻图书资料室的治愈系少女也不会在这份名单之中出现。
看了信件的内容后,证实了莱维的猜测。原来是有纪宁觉得他工作疲劳过度,回去以后又找了个缓解疲劳的咒语。虽然不是情书,但依然让莱维有点感动。哪个老师不希望有关心自己的学生呢?起码证明了他在这个职业上多少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同。
莱维可不想辜负学生的一份心意,不管那种怎么看都十分可疑的咒语有没有效果,他决定还是照着试试。
首先是咒语需要的工具,两支铅笔。还好是在学生会办公室,凛的抽屉里应该有这些基本的文具。
他忘记了之前还在抱怨某些教室不顾及别人,自己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翻学生会长的抽屉却又做得那么自然。
从学生会长办公桌侧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两支铅笔,莱维回头在信纸上确认步骤。
“把第一支铅笔竖着摆在桌子上,好了。然后是……再把第二支铅笔竖在第一支上面?”
有纪宁的咒语,一如既往地让人无语。先不说那仪式怎么看怎么像游戏。两支一头削尖的铅笔要竖着叠在桌子上,即使首尾相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事情。难道有纪宁就没考虑过这个咒语的可行性?莱维相信如果把这个当成今天的作业,至少在他的班上大概没人能够完成。
好在要完成这个咒语的不是三a的学生,而是他们的老师。
以枪为武器,在过去曾被称为最强枪手的莱维,眼准手稳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他先把办公室的窗户关上,以免被窗外的风影响。然后看准重心,轻轻地将第二支铅笔放到第一支的笔尖上。估计要杂技演员才能做到的事情,莱维很轻易地就完成了。
“嗯,接下来是默念三遍‘南极吸引北极’,同时心里想一个女生,这样咒语就完成了。”
很奇怪这个咒语为什么还要想着其他女生,不过对于有纪宁,莱维早就习惯了她不时出人意料的表现,倒也没太在意。只是这所普通中学里奇怪的人,也未免太多了点,比如那位三无属性的外星人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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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敞开,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内。
本来就不大的社团活动室,因为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条桌显得更加狭窄。左边是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右边靠墙放着半人高的柜子。
房间内虽然一尘不染,但却给人一种很久没人使用的感觉。也仅仅是感觉而已,因为靠窗角落的钢管椅上,正坐着一名穿着制服的女学生。就像摆放在这里的人偶似地少女,几乎融入了整个房间,让人第一眼差点会把她忽略。
但莱维有着绝对不可能把那名女生忽略的理由。只见他抱着一堆书,目光直直盯着那名少女,表情看上去十分纠结。
把身体的重心往左边移动,莱维腾出一只手来试了试身后的门把手,咔嚓咔嚓地响了几声,确定是被锁上了。也许是年久失修导致出了点毛病,门被风吹上后,就再打不开了。可这个猜测本身就是错误的,因为学生会而经常出入社团楼的莱维,清楚记得开学前几天学校才找人把门窗的锁都修理了一遍,没理由才这么几天就坏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跟校长报告,向那家修理公司索赔。
不过在这之前,莱维还是想先确认一些是否有其他人为因素。
“门锁,不是你弄坏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抬起头,将那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转向莱维。留着整齐的短发,名为长门有希的女学生摇头回答了莱维的问题。
如果碰到的是其他人,莱维都不会有那样的疑问。可刚好就是这名仅有一面之缘的外星人少女,让莱维觉得门锁的损坏,并非意外。在完成有纪宁咒语的最后一步时,莱维碰巧想起了这位奇怪的少女。
——该不会有纪宁又弄错了咒语吧?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消减疲劳。
鉴于已有前科,莱维只能感叹自己的轻率。明明知道有纪宁的迷糊程度,还陪着她玩什么咒语游戏,好在现在看来仅仅是门锁坏了,出去的方法随便想就能找出好几个。
“抱歉,把你也卷进麻烦了。要出去么?虽然毁坏学校财产不是教师该做的,但这种情况下,相信校长也不会发太大的火。”
把学生捐出的书本在书架上的空位放好,莱维一屁股坐到长条桌上——除了长门有希正在使用的钢管椅,他没有发现其他可以让人坐下的设施。
“不需要。”
少女终于开口了,仍然是像茶茶丸一样没有感情,无机质的声音。完全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甚至连气息形态都模仿得一丝不差,就只有这怎么听都像是人工合成的嗓音,让莱维能够联想到她的身份。
“你周围有一股外来资讯,不包含恶意,但会影响周边事物的形态,需要驱除吗?”
“呃,你是指门锁坏掉的事?”
和这名少女的交谈不算太过困难,只要把那堆奇怪的词语稍加转换,实际上长门有希的话一向简单直接。
“没错。”
“好吧,拜托了。”
暂时没什么危险,可莱维不敢担保有纪宁的咒语是否到此为止,既然有希主动提出,他决定接受对方的好意。
少女的嘴唇像电影快进一般,以人类无法做到的不自然速度动了几下,然后就见她对着莱维点了点头,大概意思是驱除工作已经完成。
自始至终,莱维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在自己附近出现。包括上次那个导致被凛用校内广播传唤的咒语,两次的情况都过于巧合,让他对有纪宁咒语的真实性,还存在一点保留。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应该感谢帮助了他的少女,虽然不清楚她到底用什么方法做了什么样的事。
“谢谢。”
少女的目光再次回到书本上。莱维则是秉持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没有立刻采用暴力手段离开。
莱维正在脑海里回忆着最近的有趣新闻,看看哪个能撬开沉默少女的嘴。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他的心理,有希没让他苦恼太久,主动张开了嘴唇,吐出一个让他惊讶的词语。
“圣杯战争。”
还没等莱维缓过神来,长门有希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来。这一刻莱维脑子里转的不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算是秘密的事,而是突然发现这位文学少女今天没有佩戴那副初次见面的眼镜。
“你会胜利的,不用太担心。”
听到这句话,莱维已经平静了下来。回头一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度了?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只要能够恢复依文的自由。现在连在一个女学生的面前都如此失态,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和平的日子能够摧毁人的斗志,这句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听起来还有点道理。
回想起曾经穿梭在星球之间,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接到任务就一定会轻松完成的自己,莱维决定试车以享受的心态应对接下来的战斗。毕竟,那才是真正的他,那位让无数罪犯畏惧的宇宙杀手。
“你是怎么知道圣杯战争的?”
身子往后依靠,坐回到房间中央的长条桌上。仿佛从某种枷锁中摆脱的莱维,以轻松的语调问到。
“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加以表达,抱歉。”
看来资讯统合思念体也不是万能。至少在了解人类,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方面,长门有希还有着许多不足。莱维决定往后的日子里,好好教导这位和他一样来自外星的少女,帮助她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把这当成紧张战斗间隙的放松,倒是个不错的注意。莱维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你觉得我能赢?”
莱维很想知道长门有希会如何回答。
这位算不上熟悉的少女,一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二来也不大可能把争夺圣杯的七组参与者完全摸清。她是凭什么说出自己能够获胜?
仅仅是出于礼节性的鼓励或安慰?他不认为连人类语言都尚未精通的外星人,会那么快学会人情世故那一套复杂的东西。
“不是偏向情感方面的非理性判断,结合我所掌握的情报分析,你获得圣杯的几率是百分之百,而完全实现愿望的几率为百分之六十七点三三五。”
真是容易让人产生吐槽的数字。莱维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去掉了眼镜,他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少女眼睛,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珠里,没有发现任何细微的波动,少女宛如一台向使用者汇报查询结果的机器,平淡却认真地陈述事实。
很快,莱维在这次对眼的游戏中认输了。死死盯着一名女学生的脸,就算背地里被称为不。良老师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计算出那个概率的了,估计也不是我能理解的方式。至少从什么情报得出这个结论的,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一名真正的科学家,能不能同时是一个基督信徒’有位著名的物理学家,曾提出过这样的问题。而他对自己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科学与唯物论,并非能够简单地划上等号。这个道理,使用科学武器发挥出超自然力量的莱维,当然非常的清楚。可当听到有希的回答时,他仍然禁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就仿佛上帝在想他解释自己创世时,曾使用电脑进行过怎样复杂的演算一般难以置信。
“被选中、选中……”
莱维嘴里玩味地来回琢磨这个词语。仔细回想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短发少女的嘴里听到这个词了。
“虽然听起来挺让人高兴,不过你总不能让我靠这种精神胜利法去跟个不死怪物拼命吧?”
每当说起berserker的特殊能力,莱维总会无视身边也存在不死系生物的事实。不过也对,即使他本人也属于难以被干掉的类型,单凭这样是无法战胜那位巨人的。
就算忘掉莱维的绝招很可能无法再对berserker构成威胁这个前提,他也不具备对方那堪称作弊的瞬间恢复能力。退一步说,纵使有那个能力,他也不愿意进行无谋地野蛮肉搏。被打成一堆烂肉然后恢复再战,无论从视觉效果还是实际感受来说,都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莱维眼前的少女,突然像是被剥离了时间,以他的超常视觉,都看不出丝毫动作。
“异空间,封锁。”
——刚才,算是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