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林阡实在伤得不轻,他身上几个窟窿就代表金军比以往多几分恨他——双胞胎心灵感应,越安静时就越有个声音在他胸口震荡:“我林陌,必报此仇!”
但再怎么身负重伤,也不可能虚到下不了床。示弱,只是为了让吃软不吃硬的杨鞍少逼迫。大敌当前,林阡想尽可能把红袄寨的矛盾压在最低。
“原来不是瘫痪前兆,吓死我了……”吟儿傻得居然信了。
“吟儿,鞍哥和我的关系,或许就像这茶壶,怎么都缺个角了。”他回头看吟儿,无端叹了口气。
“什么?”吟儿不明白。
“林陌今天骂的是宋贤,说他在临安,就快要……”林阡神色一黯,说不下去,吟儿大惊:“怎么会!”
“转魄告诉我,蒙谍地脉已就位,可能是他们带给林陌。”林阡告诉她,“真刚的情报其实也有:宋贤自山东之战被鞍哥误伤,身体就一直反反复复。”
“难怪你今天死都不肯让天骄他们犯险,你是怕你再失去天骄他们……”吟儿叹,林陌成也用杨宋贤激怒林阡,败也用杨宋贤激怒林阡。
“我们从小桃园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新屿早早牺牲,难道又要我看着宋贤走?”林阡罕见含泪,“若不是鞍哥他宁可被李全骗,宋贤不至于伤及要害、屡屡病危!”
“你也会说是病危,临安水土养人,他有玉泽照顾,一定能复原的。”吟儿摇头,挽住他臂。
“希望如此。哎,吟儿,或许是我关心则乱了。”林阡瞬间回魂,握住吟儿手,不想她担心。
“至于杨二当家,你们确实有裂痕,但那已是过去的事,况且,妙真能帮着修补,对吧!”吟儿知道,杨鞍再怎么不辨忠奸,都始终最听亲妹妹话。
“可我也不知为何,最近总是不想看见妙真,连带着闻因,也不愿见。”林阡一脸懵,“每次看到她们就头疼脑热。”
吟儿更懵。
廿四、廿五、廿六,金宋之间无大战。大战俨然在筹备、铺垫。零碎的小战斗都是你来我往、互有得失,而舆论则在其中上下沉浮。
尽管明暗战场相加来算、宋盟的优势正在缓步回升,但攻比守难,林陌又总有“奇迹”加持,令林阡仍不敢稳操胜券。
三国四方扑朔迷离,总体而言,林陌给风雨飘摇的大金带来了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
当他携屡胜林匪之战绩觐见金帝,别说小曹王认败,就连胡沙虎、完颜匡、黄掴那些狼狗、狐狸和黄鼠狼,全都要么不知道躲哪里,要么跪伏在地莫敢仰视,要么舔着脸凑上来阿谀奉承。
香林山中,林陌就敢把刀架在完颜璟脖子上,武休关前,他公然领导曹王府群雄抗旨,如是,既威震大金群雄,也对金帝进行了另类的表忠:“我既满身都是污点,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而从山东到环庆再辗转镇戎州,这一路的同甘共苦九死一生,也终于使金帝把对曹王的倚若长城完全转向对他。
“爱卿,你放手去做。林阡有赵扩,你有朕!”曹王府复燃、夔王府解体在即,完颜璟虽还想双方制衡,但看上去已经不太可能,而且这两天他身体抱恙,实在顾不上那许多……完颜璟也想通了,从血统来说,林陌比曹王、完颜匡更加撼不到朕的帝位,他这一身的反骨服不了正常官员,最高也只能当到将帅,他自己也表明了无所谓功名、只为复仇。正合朕意。
除非,曹王府这些人都反。但终究有曹王压着,怕什么呢?那么,眼下还是先盘算怎么逃脱林阡的魔掌吧。
夜深人静,望着“朝堂”上方的夜空,完颜璟突发奇想,月亮本来和地面是一体的,离则为月,留潮汐凹于地中,虽离而不分,月满则潮生。一如这孪生兄弟,林阡能毁天灭地,林陌亦经天纬地。
“阡陌之伤,大概真有些道理吧。”
连日来,盟军虽恢复元气,仍选择求稳、没立即再攻,一因舆论和官军在掣肘,二在等林陌的风头落降,三是持久战对金军伤害更大,四则要避免林阡的魔态再复发。
尤其第四点,实乃胜负之关键。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别因为林阡是个大魔头的关系而让民众们自发给林陌当后援、送粮饷,那对于红袄寨或宋廷而言,何尝不是一道推离之力?
凡夫求果,圣贤修因——所以毫无异议地,盟军的修整与自补且放手给二线战将,徐辕、独孤清绝、轩辕九烨、穆子滕、洛轻衣、莫如、杨妙真、柳闻因、金陵一同参与了这场为期三天的新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