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宋禁军骑卒,却要公子以个人的名义投入银钱来支撑,即便日后真的恢复了第三都的战力,又有何意义?”
“只是公子既然决心要这样去做,妾身也就无权干涉,但公子为何又这般拒绝了妾身的提议?”
她一口气说了不少的话,等说完时,连她都自己都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林靖怔怔地看着,知道苏允儿这几月以来一直被憋闷的情绪所缠绕,虽是被一通指责,但他却依旧只能叹息,生不起反驳的念头。
毕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会导致苏允儿这般的纠结,说来说去,人家最终也不过是发泄了两三句而已,但即便是在发泄,但言语中依然是在替她的父亲愧疚,依然是在想帮助他,单单是这番谈不上是感情的情意,就已经是如山般厚重了。
苏允儿说完话,也是再也在这包厢中呆不下去。
林靖出厢房时,苏允儿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大概是回了苏府。
他在大堂中遍寻苏灿,却发现这厮竟不知跑去了何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再加上自己心里也是烦闷不已,索性重返包厢,想要喝酒解忧。
酒是上好的菊花酿,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机会喝到,林靖索性敞开了喝起来,任那不算辛辣的酒意袭入心头。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林靖大概记得天外楼的小厮来回替他送了好几壶进来,直喝到他有了七分醉意,方才罢休。
出了包厢,二楼上数位高官已经进了茶厢用茶,大堂里的人也少了不少,林靖便打算返回军营。
只是出门时,小厮牵来他从军营里骑来的战马,本想翻身上去,却发现自己有些掌控不住,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立时将那牵马的小厮吓了一跳。
小厮先前进门时就唤唱过林靖的身份,认得他是苏府那位准姑爷,见状慌忙跑去大堂,寻来两个苏府的下人前来照顾。
苏府下人见准姑爷竟喝成这幅模样,也是吓了一跳,当下匆匆从门外寻了一辆马车过来,将林靖从马背上扶下,送入车厢中坐着。
马车原本就停在天外楼门前,是混迹在府城内载客营生的普通马车,两个苏府下人也就恰好将林靖送上去,想让人将他送往军营。
林靖透过车窗,有些昏昏沉沉地朝外看去,但神志尚算清醒。只见窗外天色已然尽黑,四处都是灯笼打起的光亮,那两个苏府下人正四处寻着马车的车夫,他便稍稍探头道:“我的战马……可不能弄丢了。”
下人中的一个回头连连应道:“公子放心,明日小的亲自给你送到军营里去。”
林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身子缩了回去。
另外一个下人满地找不着车夫,一时扯起了嗓子喝斥起来:“车夫去哪厮混去了!不想赚银子了吗?”
那门前天外楼的小厮便答道:“想是去后堂方便去了,还未来得及出来,要不几位再重新找一辆?”
那下人侧头看了看车厢内的林靖,对他那壮实的身子心有余悸,顿时没好气地低声骂向小厮道:“你他娘的去扶他试试,累不死你!”
小厮讪讪地躲开,不敢再多言多语。
下人又是扯着嗓子四处寻人,这时方才有人匆匆忙忙地从天外楼中串出来:“哎呀,这位兄弟切莫心急,切莫心急啊,要知道车夫也是人,是人就有三急啊!”
那下人定睛一看,见是个身材瘦弱布衣打扮、头上戴着一方斗笠,背上还背着一个青布包袱的年轻人,因为夜色的缘故看不清年轻人的脸面,但下人也没耐心去瞧个仔细,口中急着道:“少废话,赶紧送我家公子出城去,再晚一些城门一关可就出不去了!”
年轻车夫连连点头,奔到马车前方爬了上去,但动作却有些生硬,抬了两三次脚才踩上去,待他在驾前坐稳,却又四处找寻了半晌,才摸到一截绳头,算是将缰绳捏在了手中。
两个苏府下人不由一起皱起眉头,问道:“你行与不行的?怎像个愣头青似的!”
年轻车夫拍拍双手,脸上浮现起一丝笑容:“且放心便是,天色稍黑,有些看不清罢了,稍待一会儿便能适应过来。”
话毕,又是好一番折腾,年轻车夫才做足了准备,口中大喊一声‘走着啰’,而后便抖起缰绳,驾着马车朝前缓缓行去。
两个苏府下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相视,略显无语,却又懒得想太多,而后便朝着车厢一路喊着‘公子慢行’,目送马车朝汾河桥头上驶去,便转身回了大堂。
马车过桥头时,十数名荷甲军卒走上前拦下马车,有人探眼瞧了瞧车内,又有人在马车四周围着转了一圈,见无甚特别之处,才放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