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儿点头道:“不错,虽说那刺青被人用烙铁烙掉,但未结疤之前却依稀能将图案辨认出来,因此便可以断定此人的身份,而且如假包换。”
晴雯醒悟道:“婢子懂了,敢战士虽是咱们大宋国最勇武的兵士,但终究是比下三籍还要低贱的奴籍!没人会傻到去冒充这样的人!”
苏允儿继续道:“敢战士虽说是低贱的奴籍,但却视这麒麟刺青如同生命,也不知他的刺青为何被人烙掉,也许是有人想保护他不被追查,以他身上携着的官印来判断,他应是敢战士中一名低阶的军校。”
晴雯叹息道:“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孙,竟沦落成为奴籍,那人的命运倒是坎坷。”
苏允儿这时却苦笑道:“何止是坎坷,既是奴籍,又还是武夫,即便能立下再大的战功,最后险些落了个客死异乡的结局,如今不也成为他人的替罪之身?又有何人曾真正看得起过他们?他侥幸活了下来,却没人会记得他的功绩。”
晴雯站在苏允儿身侧,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颤抖,她战战兢兢地想起来:“小姐是在同情林公子?莫非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虽说是敢战士的头领,但终究也同样是个奴兵,而且……他终究是死掉了。”
苏允儿走到闺房窗边,视线看向偌大的苏府宅院,说道:“敢战士,值得同情,仅此而已,与那纸文契无关,也与那个人是无关的,你不必多想。”
她先点头,而后摇头,又说道:“林公子出身敢战士,那定然就是那个人的下属,若是没见着也就罢了,可他却活生生躺在咱们苏府大门口,我怎能忍心不顾,权当是还了那人一份恩情。”
晴雯轻叹一声道:“那个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小姐这般心思,也该感激小姐才是。”
苏允儿苦笑道:“感激又有何用,我与那个人历来只有神交,却从未谋面,当年榷场内突发祸事,我被辽人黑狼精骑掳走,险些再也不能踏足大宋的土地,是他率了敢战士横越百里拼死在辽营中将我救回来,也是那一战,敢战士将黑狼兵彻底打败,令黑狼精骑从此谈虎色变,等我回到宋地,从昏迷中醒来,他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掉。只是没想到这才不出两年,他便葬身沙场,英雄殒命,何其气短。”
晴雯被苏允儿的话所震撼,她心知大小姐自小便心性高傲,没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敢战士首领却曾经折服过小姐的心。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苏允儿微微动情,眼眸中略含泪花:“如今飞将已逝,谁能再挡胡马兵锋?他终归……太自负了些。”
晴雯悲戚道:“小姐,切勿多想了,可别伤了身子。”
苏允儿微微笑出声来:“你当你家小姐是那等纠缠儿女情长不放的人么?”
晴雯听了,这才深吸了一口长气,像是得了解脱般:“小姐,那以后我们该如何对待林公子?”
苏允儿想了想,嫣然失笑道:“也罢,既然他不识好人心,我又何必枉做小人,便去见他一面,跟他讲清一切,最终让他抉择便是。”
晴雯不由再次担忧起来:“小姐终究还是心软,如今国公府旁系的人多年前就占用了他国公府的宅子,哪里又肯承认他的身份,他即便有家怕也难回,若他以姻亲文契为由要挟小姐,要赖在咱们府上,那可如何是好?”
苏允儿已经移动身子,朝门口走去,这时转回头来,笑道:“那便嫁了给他,倒也无妨。”
“小姐!”晴雯听了,不由急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