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为何不敢看踯躅?”
夺了她手里酒碟送酒入喉,扬手扶簪,曳了火焰纹样的玄底搔取,踯躅走出桃溪间。
“该去见世了,先生也早些歇息吧。”
“隐雪先生。”
下楼时正遇上阿莺,只见她递来一柄黑黢黢的短刀。
“是午后那位nV公子落下的。”
短刀未缀松雪家纹,卷柄和麒麟纹的金镡也非丹青世家的nV公子会佩带的。
“保管好,不要弄丢了。”
撩帘步出倾城屋,真冬又道:“她还会再来的。”
兰膏明烛,华灯错些,无数nV人涌入吉原。
男屋热闹,nV屋更是浸润于酒sE财气中。夜再深些,经q1NgyU一催,多少旖旎文笔不能尽。
受过调教的男人晓畅哄赚nV人钱财的方法。而nV屋的呢,客妓同为nV人,拿捏几分恰到好处的醋妒,把握几分令人怜惜的娇蛮,真真假假滚下两滴清泪,剪发共山盟,剁指彰海誓。
一天天,真冬实在听到太多遍“上邪!我yu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于是真冬晓得了,喜欢nV人的nV人,常常用此般戏码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她自己。
都怪那近松一出《曾根崎鸳鸯情Si》轰动江户,领得殉情物语风靡走俏,《上邪》《露水浮生》《人命草芥情千金》这类不是跳海就是刎颈结局的书本本脱销。据真冬所知的獭祭堂热销景况,殉情故事好卖得仅次于两个nV人Ai恨纠缠小半一辈子多年后各自领着孩儿鞠躬互道一句“您过得还好吗?”……
篱栏中,左边的游夫和右边宵妻们盛装打扮,各就其位,对来往客人频送秋波,此为“见世”。
客人们透过篱栏往里望,评头论足,谁人不是在看一件货物。
隔着朱漆篱栏,真冬对上踯躅的眼。
她们同时看到对方又同时滑开,篱中篱外,两个世界,两般天地。
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和她睡吧。多少人重金求一夜缠绵,于她皆是过眼云烟。
不是不领会她的情意,面对太夫盛情也不是不动心。
财囊寡过皮囊不提,真冬每见她月貌花庞,稍生摇摆便觉窒息。
堆成山的白骨间,曼珠沙华绽放妖YAn,nV人戴着般若鬼的面具和着尺八与能鼓手舞足蹈。
樱花似雪,落在白骨和nV人的肩头。
极致的美g起极致的恐惧,真冬莫敢上前。nV人即极乐,极乐即地狱。
面感微凉,伸手一0,是夜樱。
离了吉原,行走灯火阑珊处,真冬蓦然想到那个人。
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与君睽离久,眼眸还如旧时柔,杜公不解愁」——《江户我闻·岁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