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回身的戊土顾不得头侧火辣辣的痛感,刀刃调转,水泼不进的刀光一刻不停地朝着刚刚站稳的贺舒铺天盖地而去。
在他身后,丙火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贺舒的目光越过来势汹汹的戊土落到丙火身上,面色一沉。
利刃反射的寒光已经近的快要落进贺舒眼里,他这才身形一动,如一条灵巧的游鱼钻进刀锋织就的网里。
然而戊土有心不让他近身,也不冒进要杀他,只是使足了一个缠字功,出手见间愈发神出鬼没,就算是贺舒空有一身的本事,在手头没有趁手兵器的时候,想摆脱一个铁了心要绊住他的忍者也不是一时片刻能做到的事。
眼见丙火成功脱身,贺舒眼底发狠,他瞅准戊土一个破绽,侧头避过刀刃,左臂一挡,右手攥紧照着戊土大臂内侧就是一记重拳。
这一下太狠,戊土险些连自己从不离手的太刀都要握不住了。
然而这还没完,贺舒那让他们频频吃亏的柔韧身体,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也能悍然发力。他整个人宛如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直接飞起一腿直将戊土踹飞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戊土并不高大的身体炮弹一样撞翻了餐桌,被扣在里面。
躲藏在周围的人们如惊弓之鸟,一阵尖叫。
贺舒一步窜过去,然而就是短短的被翻倒的桌椅遮住视线的几秒钟,刚刚还狼狈不堪的戊土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贺舒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可还不等他定神去找,就听一阵石破天惊的玻璃破碎声在他耳边炸开,他猛地避过身抬手挡住眼睛,一片细碎的玻璃片擦过他的手背,带着血落到地上。
临街的窗户玻璃被子弹击碎了!
上一句骂娘的话还没从他脑袋里散了味儿,这回贺舒直接把脏话骂出了声。
在快要掀翻棚顶的尖叫声中,他也顾不得比老鼠还难抓的戊土,拔腿就往记忆里周壑川藏身的地方跑。
还没等到地儿,宴会厅的立柱后面斜喇喇伸出一只手把他往里猛地一带。
贺舒强忍住回手一拳的本能反应,身体比大脑更快的把面前的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通。
他喘一口气,“伤着没?
周壑川按着他的肩把他抵在柱子上,将他整个人都拢在自己保护内这才压低声音说:“我没事,对面有狙|击|手,你别再往空旷的地方跑了。”
仿佛附和他的话一样,不远处又是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枪响。
贺舒眉角一跳,忍不住骂道:“这群瘪犊子到底他妈多少人接应?这么嚣张?”
“狗急跳墙,”周壑川仿佛聋了一般,在满室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中,他仍旧面不改色,还有心情调侃贺舒一句,“两员大将差点都折在你手里,可不是要急得火上房?”
一提这个贺舒就来气,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一想到自己忙活了一通连个屁都没留下,他就恨得咬牙,往日提剑右手也跟着痒得抓心挠肝,“下次再这种场面我非得带上我的剑,谁想跑,我就把他腿锯了!”
“别,”周壑川躬身把脑袋窝进贺舒的肩窝,懒懒地说:“携带管制刀具加倒卖文物,够你进去蹲到HellHunter倒台的。”
贺舒翻个白眼,他刚要说话,鼻子忽然抽动一下,喃喃自语:“怎么有股血腥味?”
周壑川没动,顿了好半天才嘟囔一句,“狗鼻子。”
贺舒吓了一大跳,赶紧上手摸,“伤哪了?!我看看!”
周壑川赶紧抓住他的手,往他耳朵里吹气,“往哪摸?给我摸硬了一会儿见着警察我怎么说?”
贺舒:“你还有心思贫!”
周壑川松手搂住他的腰,在昏暗中摇摇头:“真没事,可能是被流弹擦伤了,之前都没感觉,让你摸一把才觉出来疼,小伤。”
贺舒不知道他伤了哪也不敢动他,仗着没人看得见,只能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下巴,瞪着他含糊地说:“让你躲起来还能被伤到!蠢死你!”
周壑川一手支在柱子上,一手拨弄他耳边汗湿的头发,叹口气说:“比不得大佬单枪匹马揍扁场。”
贺舒一噎。
周壑川低沉地笑了一下,松开他,退后两步,两人同时向后看去。
只听一声闷响,锁住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荷枪实弹的武警裹着清新的空气和明亮的光冲进来,如一记强心剂,将在场所有人心头笼罩的恐慌一扫而尽。
人群中强忍住的哭声终于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刻得以释放。
贺舒和周壑川谁都没有出声。
他们都知道,宴会厅外的世界一定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