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没吱声,就在贺舒以为他是不是把电话挂了的时候,那头说了两个字,快得贺舒都没听清,他刚要追问,对面直接挂断电话。
贺舒看着手机,既无奈又头疼,一个电话没能劝住李胜,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意虽在提醒,也是想给他壮胆。
在这场鸿门宴上,贺舒不仅被动拉住部仇恨,还要护住菜鸡队友,他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纰漏。
等到傍晚赴宴的时候,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卡在最完美的巅峰状态。
关大少在首都本就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他的订婚宴自然非同凡响。更何况,订婚宴的主角可不只关远圣一个,他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未婚妻系出名门,来头也是不小。
两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季玄臻开车,和贺舒两个人还没到酒店门口,就感受到两家联合之后的“富贵逼人”,这次可比贺舒上次有幸参加的关敬的生日宴高调太多。
季玄臻战战兢兢地停在豪车堆里妄图给自己的小破车在夹缝中找个存活的地界儿,那小心翼翼的架势,生怕一个错眼就俩肾不保。
贺舒没理他,只是透过窗户往外看。
一波一波往酒店里走的人莫不盛装出席,偶然碰到熟人时言笑晏晏之下也是包着骄矜自持的。贺舒坐在车里实在是感受不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隔着层玻璃就好像雾里看花,那些走在红毯上比一般明星还有气质的大人物们不像去参加一场值得衷心祝福的订婚宴,倒是像要副武装奔赴假面舞会形式的名利场。
这场景莫名熟悉,就连那格格不入的感觉都似曾相识。
“……下车不?”
看着看着就跑神的贺舒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季玄臻已经停好了车。
随着车门被推开,凉风伴着远处的笑语一齐灌进来,贺舒这才算感受到了一点喜事现场的其乐融融。
这样的场面里,明星的光环似乎被弱化了,权势和地位才是最醒目的明灯。
交过请柬,服务生一眼都没有多看,转身带着两人步入宴会厅。
顺手接过香槟,贺舒拉一把从进到这里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季玄臻低声说:“我走不开,你找到李胜之后立刻把他带我这来,带不来就看住他,别让他去给我玩什么鸡蛋碰石头。”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咬着后槽牙了。
季玄臻:“哦哦。”
贺舒见他脸带犹豫,就问他还有什么事。
季玄臻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关佑鸣之前和我提过一句他哥哥这次一定又要搞他,我有点担心,能不能……”
贺舒目瞪口呆地看他,完不知道这小道士什么时候和那熊孩子玩到一块去的。
季玄臻见他没说话以为他介意,又想到他们之前的过节,更觉自己唐突,可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处境不好又不免担忧,两厢挣扎之下,脸都拧成了带褶的包子。他正要道歉,却不想贺舒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贺舒:“成,姓关的不高兴我就高兴,倒是你,带着两个拖油瓶自己小心点。”
季玄臻眉开眼笑地走了。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上一层楼的控制室里,一个高鼻深目的俄国人正架着腿窝在沙发里,他裹着硬茧的突出指节间夹着暗粗的雪茄,其上扭曲攀升的烟模糊了切断他深刻眉骨的一道疤。
在他对面墙的几块显示屏上宾客如云,宛如记录上流社会衣香鬓影的默片,优雅而暗潮汹涌。
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桀骜不驯地打着卷儿,他像头惫懒打理鬃毛的雄狮,连蛰伏在衣裤下面的夸张肌肉都透露出一股懈怠。
——简直是猎食者麻痹猎物时最完美的伪装。
下一秒,右下方显示屏上,宴会厅的大门悄然打开,两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垂头交谈又快速分开,只剩下黑色西装的男人留在这名利场,像一滴水融进静置的水杯,没什么特别。
男人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他胃口大开的食物一般,他猛地站起身,快步就走到控制台前,两只大手狠狠一抓椅背,那恐怖的力道让办公椅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负责这块屏的安保人员笼罩在他魁梧身躯的阴影中,鼻息间隐约嗅到霸道的烟味,忍不住头皮发麻。他正不知所措就听男人用急切而兴奋的语气说了一句俄语。
一旁一直做背景板的翻译立刻说:“就是他!”
他话音刚落,显示屏好像声控一样,几乎瞬间部切成对这个男人的监拍,他年轻俊秀的脸以各种角度出现在画面的中心。
俄国男人直直地盯着屏幕,人像倒映在他瞳孔中泛起冰冷的凶光。他下意识地抬手在眉骨那道疤上反复摩挲,咧开嘴,像眼镜蛇露出带毒的獠牙。
“贺,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