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壑川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一个贺巍然足以让很多人自乱阵脚。”
贺舒:“你夸我?”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周壑川摇了摇头,“都说了二叔没什么大能耐,就是贪而已。这次来当说客应该是被我那好二哥哄骗了,着急忙慌地跑了应该也是去找他二侄子商量对策去了。”
“你二哥?他想干嘛?”
“试探吧,”周壑川想了想,脸上倒没什么波动,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试探我的态度,试探你的身份。别担心,他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贺舒兴致缺缺地翻个白眼,“没劲,洗澡去。”
周壑川却一把拉住他,微微挑眉,“老公?”
贺舒飞快地应道:“哎,叫我干嘛?”
周壑川沉默了一瞬,低低地笑了,“行,我记住了,去洗澡吧。”
不知道为什么,贺舒被他说的汗毛一竖,眯着眼看他一会儿,才蹬蹬蹬跑上楼洗澡去了。今天去酒会沾了一身的酒味,贺舒在浴缸里多泡了一会,等他出去的时候,周壑川刚打完电话,正难得一见地对着窗户发呆。
贺舒想了想,默默把浴袍的带子扯松一点,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大腿,他靠在浴室门边上,清了清嗓子,“你不洗澡?这都几点了?”
周壑川闻声回头,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那仿佛带着棱角的目光结结实实地把贺舒从头到脚刮了一遍,脖颈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活像一只狩猎前一刻浑身紧绷的猎豹。
贺舒嘴角微翘,边擦头发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到周壑川对面的床上,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和他说话,“看我干什么,你不睡了?”
周壑川让他那雪白的大长腿晃得胸口发闷,想要强行别开目光又被他擦头发时越发清晰的锁骨给吸引去了部注意力,根骨分明又莹白如玉,简直比最精美的象牙制品还要目眩三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贺舒那个“睡”字咬得真是暧昧非常。
他的呼吸粗重了一瞬,猛地上前一步握住贺舒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贺舒不闪不避地仰头看他。
两人一个身量太高,一个坐着,悬殊的高度差让贺舒这个抬头有种异常的顺从感,脆弱的喉结完是以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暴露在周壑川的视线之下。
周壑川不错眼珠地盯着贺舒那张洗过澡后愈发清俊漂亮的脸,半点移不开目光。
贺舒眨眨眼,“你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周壑川猛地松开他的手腕,劈手夺过他的毛巾,“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贺舒:“……”
擦头发?这时候你擦个什么鬼头发?关键时候你他妈跟我玩什么荷尔蒙绝缘???
贺舒心存侥幸地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他也许就是假正经一下,没准擦着擦着就擦出火花了呢……
可惜贺舒注定是要绝望了,周壑川态度严肃认真地给他一直擦啊擦啊擦,最后给贺舒擦得连点火星子都没了。周壑川低头在他有些呆滞的眉宇间亲了一口,低声说:“困了先睡,我洗澡可能会很慢,不用等我。”
贺舒:“……哦。”
直到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贺舒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这绝对是他出生以来最失败的一次撩汉。
其实贺舒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对感情也很直白。之前不愿意和周壑川做,小部分原因的是体位有争议,大部分原因是他心里总有一个名叫“贺巍然”的疙瘩,就算他再怎么用各种猜测和推断来告诉自己就是贺巍然没跑了,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坎儿。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那柄佩剑的出现几乎就把“他曾经是贺巍然”这件事给盖棺定论了。他不再抗拒贺巍然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一系列影响,他和周壑川的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再没那么多难以忽视的绊脚石。
在他看来,两人互相喜欢,水到渠成,床上试试也没什么不好,体位问题,试着试着肯定也是能解决的……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他,周壑川又是中了什么邪?
贺舒自认为自己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周壑川也不像没这个意思,他玩什么坐怀不乱?
他仰天躺在大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躺着躺着,贺舒猛地坐起身来狐疑地盯着浴室门,想到周壑川临走之前说的“洗澡可能会很慢”,他忍不住犯嘀咕:为什么会慢?
贺舒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门口,借助他那超绝的听力,捕捉到了几声粗重的喘息声。
贺舒:“!!!”
贺舒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大家都是男人,这动静一听就知道是在做什么。他死死地盯着磨挲玻璃门,很想一脚踹进去,真心诚意地问周壑川一句:你他娘的有病吧?!
啊?!!我特么邀请你名正言顺地跟我啪,结果你跑到浴室里自己撸?!!
你那么爱你的右手怎么不和它过一辈子啊!!!
贺舒怀着满腔被五指姑娘打败的挫败感像游魂一样飘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神情涣散地发呆……
半个小时后,周壑川带着一身凉气钻进被子里,他支着头看了眼气息绵长的贺舒,有些无奈地笑了。
其实贺舒对他的邀请他不是看不出来,不过周壑川并不觉得这是他真想和自己做的预兆,毕竟之前每次他的撩拨是真的,抗拒也是真的,周壑川心里很明白。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也许贺舒只是喜欢看他为他着迷的样子吧,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左右不过自己忍得辛苦一点,这么多年都忍了,何必功亏一篑地硬来让他不情愿?
周壑川凑过去在他唇上克制地吻了一下,回手关灯。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