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准备了好些干粮,兄弟们都拿些去吃吧。”云清笑着将手中干粮给冷家军的弟兄送去。
“多谢云少爷了。每次行军,我们都自己准备干粮,别人的干粮再好,也只能吃自己的,除非手上干粮断绝,这是冷大少爷立下的军规,不能废弃,谢过云少爷的好意。”
“怕什么,冷凌风又不在。”云清的语调轻松带笑,让人的心情很容易放松,毕竟这段时间赶路,大家的心情都异常压抑。
“冷大少爷不在,冷夫人在呀。”有人笑着说。
“即使冷夫人不在,规矩也不能废弃。”
“我要吃。”小家伙终究是个孩子,吃了几天干瘪的馒头,嘴馋了。
“你爹立的军规,莫非小家伙你也要违反?”云清没给小家伙吃,小家伙一脸不甘,而云娘却松了一口气,我看着云清手中的干粮,心里咯噔了一下。
很快云娘便将小虫子抱回给我,苍白的脸庞多了一抹红,似乎有些慌张。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感觉云娘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准。
“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让我瞧瞧,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医书,略懂皮毛,附近也有些有用的山药。”我担忧地说。
“云娘,夜深风大,披件衣服。”云清走了过来,很温柔地替云娘披衣,他的温柔让我想起冷凌风,如果此刻冷凌风在身边那该多好!
云清搂着云娘离开,云娘回眸看了我一眼,火光中那眼神让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的眼神竟然带着刻骨的痛楚与悲凉,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愧疚与不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但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着。
为什么云娘会这般看我?云娘的家人在商州,她只是嫁到凉州来的,她对凉州的感情再深,也应该比不上冷家军这些弟兄,而他们都没这般绝望痛楚。
云娘那复杂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我脑海总是挥之不去。夜是那么宁静,心却是那么烦乱,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凉爽的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战。
我承认我有点慌了,就为云娘那样的眼神,是我疑心太重了吗?我闭着眼睛整整一晚都没睡,小虫子在我怀中甜甜地熟睡,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一直喊着爹,在这般颠沛的日子里,他晚上经常会喊爹。
云清是冷凌风的挚交,又是同门师弟,从小玩到大,情谊深厚,不应该有问题,但是云娘那种眼神,是我太敏感了吗?
楚合欢,不能慌,不能乱,越是面对危急的情况,就越要冷静。我不停地对自己这么说。
“李林,你是唯一一个参加过云海那场战役的人。告诉我,云海是怎样沦陷的?”我压低声音问,嘴唇几乎不动。
“当日有几百艘战船无缘无故地着火了,只那么一会儿,我们的船就全烧毁了,对方的火箭不知怎么那么厉害!”李林回忆当时的情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几百艘战船同时着火?我记得云清是有参与这场战斗的,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云娘那回眸一眼,两者结合起来,心中的疑虑渐渐增大了,但是云请怎会有问题?
楚合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我虽然骂自己多心,但脑海中又总是冒出警醒的话来。
“康民,情况有变,云清可能有问题,具体怎么回事我还说不清楚。去土国的路有两条,明天我们往莫山那条路走,引开云清,待云请的人去追我,你赶紧带小虫子走,换一匹最快的马,从孤雁山那条路出发,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送到冷大少爷手中。”
康民听到我的话,刚开始很震惊,但看到我一脸认真,不像说笑,整个人也变得凝重起来。
“嗯,我暗中通知弟兄们。”康民低声说。因怕云清起疑,我不敢多说,驱马向前。一路风平浪静,云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是不是猜错了?
“兄弟们加快脚力,我们到鬼影山就停下来休息。”云清声音朗朗,眸子晶亮,隐约带着兴奋。
这一路的景致非常漂亮奇特,如果这条路是他们经常前往土国的路,冷凌风不可能从来没提过。以往都是连续赶路两三晚才停下来正儿八经地歇一晚,昨晚我们已经歇过了,为什么在鬼影峡又歇息呢?
云清的手下与我冷家军的手下人数差不多,但没有真正交锋过,我并无胜算,尤其尚不清楚是敌是友,如何动手?
“小虫子,前面可能有坏人,你想不想救娘?如果想你就大声哭,说你累了,不想走了,一定要停在这里歇息,别的话不说,好吗?”小虫子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但听到要救我,他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嗯。”小家伙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家伙从小到大,基本没怎么哭过,如今要他装哭,却也装得不错。
“娘,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小虫子累,我要下马,我要下马。”小家伙哭得山崩地裂,胸口艰难起伏,像要断气一样。
“小虫子,现在还早着呢,前面会有很漂亮的小石头,有绿色的,还有蓝色的。”云清很明显不愿意在这里停下,但让我欣慰的是小家伙没有被那些小石头所迷惑,许是在他心目中救娘要比捡几个小石头更重要。
无论云清怎么说,小虫子都一直在哭,还嚷嚷着跳下来。
“算了,就在这里歇一晚吧。”我一如此说,冷家军也同声附和。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不定后面有追兵,鬼影山很快就到了,那里有山峦丛林,万一有追兵过来,藏匿起来也容易些。”云清坚持继续赶路,搬出了很多理由。一旁的云娘看着远山出神,像一座神女雕像。鬼影山离这里不远了?我的心微微沉了沉。
“小欢,把小家伙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他不哭了。”这段时间,云清似乎比较频繁地叫我将孩子交给他,我心中的疑虑又加重了几分。
“你的办法肯定是点他的昏睡穴。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也感觉特别疲劳,就在这里歇一晚吧。”因为小虫子的哭闹和我的坚持,云清只好让步。
“你手下的兄弟们也累了,今天就让我们的人守夜吧。”我说。
“不辛苦。”他们回答我,虽然恭敬,但总觉得有些寒意。
“兄弟,多有得罪了。”夜深人静时,我们偷偷起身,我一个眼神,我们的人同时出手,因为不能肯定他们是敌人,便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与此同时,我与冷家军的弟兄们迅速上马离开。
离开时,对着剩下的马腿,一人砍了一刀,趁着马儿嘶叫的当儿,我们纵马逃离。
云清,如果是我以小人之心错怀疑了你,他日必向你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