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球裹着血浆,滴流乱转,白色的眼球后连着粉粉的末梢神经,神经如扭曲的蚯蚓吸附在自己的胳膊上,看上去诡异至极。
和之前被感染后看到的幻境不同,伴随着头晕恶心、呼吸困难的熟悉感觉袭来,他眉头一紧,丢掉了手里的果子。
“咋了,小伙子,这个坏了要不换一个……”
无视了商贩的话,李泰缘踉踉跄跄逃离了摊位。
若是廖华容还在,一定会对眼前看到的场面感到惊讶:向来沉稳的李泰缘,竟也会流露出慌张的一面。
呕——呕——
市场偏僻的角落里,李泰缘扶着墙,后背剧烈地起伏着,吐出了一大滩酸水。
他虚弱的擦了擦嘴角,哆嗦着从身边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几个药瓶。
哗啦啦依次倒出几颗药丸,先漱了下口,然后就着水,李泰缘一股脑将药全都吞了下去。
四周的嘈杂声依旧不绝于耳,虽然在李泰缘听来,那些动静就像隔着层厚厚的被子,亦或是人口中含着水在咕噜咕噜,模模糊糊的,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顾不上什么卫生,李泰缘沿着墙根,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突然发作了。
十六年来,李泰缘一直在坚持服用安定类以及治疗类药物,定期去医院复诊从未间断。直到前阵子第一次接触并服下黑太岁后,这些病症再也没有发作,他还天真的以为今后的五年里,自己可以不用每天都吃那些花花绿绿的胶囊了。
“呵呵……可惜啊。”
李泰缘靠着墙壁,双目失神。他微仰着头,透过巷子与巷子之间的间隙,望向那天上的浮云,和隐藏在云后的太阳。
灿烂、炙热。
云层散开,一团明亮的火球无序的旋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那光实在是太亮了,亮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于是李泰缘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需要休息一下,等安定类药物生效。
“看来黑太岁也没老廖说的那么牛逼嘛。虽然能治伤,却医不好我的精神病,哈哈。”
李泰缘将手搭在眼皮上,自顾自的笑了。
市场里人来人往,偶尔也会有路过买菜的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李泰缘,停下来驻足观望,或是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妈妈,那个大哥哥看上去好像生病了。他看上去好可怜,我们要不要打0”
“傻孩子,0是警察,找医生要打20。”
一对母子走了过来,女人轻轻拍了拍李泰缘的肩膀,弯下腰轻声道:“小兄弟,醒一醒。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身体哪里不舒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话语清晰的传到了李泰缘耳中。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充满关怀的面容。可李泰缘没有理会女人的询问,灼灼目光反而转到了一旁她牵着的孩子身上。
小女孩大概五六岁,被陌生人这么看着,连忙躲到了母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大哥哥。
“我衣衫整齐、穿的戴的也都是名牌。刚刚只是有点不舒服,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小朋友,你说说……”
李泰缘歪着脑袋,面露不解的指了指自己:“为什么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