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束光亮,季忆突然之间觉得身体深处有一扇小门忽闪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涌出,一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排山倒海的倾轧而来。
这人她从未见过,却又感觉异常熟悉。他穿着宽大的斗篷,斑驳的光影之间,季忆仿若看到他的身后长出巨大的黑色翅膀。他穿着魔王的衣服,好像带着一种魔力,恍然之间要把她的心神吸进去。
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去,唯独她的呼吸声分外清明。一个声音渐渐笼罩在我周围,光影变幻中,低沉的男声包围着她。她听不清楚,她剧烈的喘息――听不清楚……
天旋地转。季忆在原地晃了晃,颓然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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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病房是单间,季忆一回复意识就觉得脚腕一阵钻心的痛,硬邦邦的动不了。坐起来一点想去看脚,一睁眼,先看到了不速之客。
他身着一件黑色的复古礼服,身后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一般的展开,长发如黑色的绸缎一般垂在肩膀上。一双眼睛阖着,隐含气势。
他斜倚在黑天鹅绒的椅子里,胳膊撑在扶手上,手指的关节点在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黑色的雾气自他的脚下缓缓弥漫开,气场强烈的让我几乎恐惧。
好像是感觉到季忆醒来,他倏然睁开眼睛看向她。那一张眸的气势,日月为其敛光,天地为其失色。
黑发如歌,妖瞳如血。
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一阵灯光闪过,黑色的雾气蓦地弥漫了整个房间。但却只是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分明是同一个人,可又分明不是。他仍然透着邪恶的强大的气场,可又分明收敛了不知几许。那人穿着黑色衬衫坐在椅子上,只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装饰,却仿佛积淀着沉甸甸的沧桑与魅力,万种风情。
愣了半天,季忆迟缓的问他:“你是……?”
他顿了一阵方才开口,声音低沉磁性:“你好,我是萧宴。”顿了顿,“抱歉,让你受伤了。”
季忆这才想起来演出的事,“啊”了一声,说:“没事,我也是……也是不知道怎么了,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
萧宴指了指床头柜:“眼睛不舒服,就先把隐形眼镜摘了吧。”
季忆看过去,桌面上放着盒子和药水,都是新的。她眼睛已经干涩的一直在流眼泪,连忙拿过来把隐形眼镜摘了。又滴了眼药水。刚想坐起来一点,结果动到了脚,又是一阵疼痛,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宴一下子站起来把她的腿按住:“你脚腕脱臼了,不能动。”说完又问,“你芭蕾跳的很生疏。”
“我不是跳黑天鹅的。那个女孩子回老家去了,我今天替她走个场。后天她就回来。”弱点被直接指出来,季忆有点尴尬,转移话题说,“我经常去社团,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萧宴说:“我也不是团里的人。跟你一样,临时帮忙走个过场。”他问,“你是这里的学生?什么专业?”
季忆说:“汉语语言学。你呢?”
萧宴转身坐回去,翘着腿说:“我不是学生。”
季忆“啊”了一声:“怪不得之前没见过。”
萧宴欠身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一个笑容很淡,却非常好看。人都说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格外动人,由此可见萧宴此人平时是很不常笑的一个人。事到如今季忆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躺回床上享受静默带来的些许尴尬。
好在这时候有人过来。许洛走进来,愣了一下,说:“你醒了啊。那个,你脚腕脱臼,而且休克了。医生说留院观察几天,应该是太累了,没什么大问题。”
季忆呆了:“休克?我休克?”
许洛说:“啊,对。休克,你休克。”许洛给我倒了杯水,“咱妈在欧洲,我就没给她打电话,怕她担心。我让家里李阿姨给你炖了点黄豆猪脚汤,等下给你送过来。”
季忆尚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她一向身体很好,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如果说脱臼可以理解,那休克就真的太奇怪了。
萧宴在旁插了句嘴:“你们兄妹感情倒是很好。”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季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那句“咱妈”,正想说我才没有这样的二货哥哥,许洛已经开口:“我才没有孟婆妹妹。”
外人面前要维持形象,特别是这么帅的外人。季忆转头跟萧宴解释:“他是我妈妈朋友的儿子,从小跟我玩大的。上大学,家不在这里,所以托我妈多照顾一些。”
萧宴点了点头,许洛问我:“姑娘,你吃戈力不?”
季忆皱眉问:“什么是戈力?”
许洛想了想,说:“就是洛神果。”
季忆终于受不了了:“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一样天天吃这种东西的。洛神果是干嘛的你知道吗?洛神果是给女人美容用的!”
许洛说:“粽子还是喂王八的呢,我看你吃的也挺欢实的。哦对了,你既然醒了,给李阿姨打个电话吧。她挺担心的,正往医院赶呢。”
季忆接过来手机,萧宴适时的站起来欠了欠身:“那我先告辞了。”
这人浑身上下透着点古怪。举手投足,说话谈吐,有一种旧时候深宅大院里走出来的感觉。
许洛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他好像不太待见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