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出着一身冷汗醒来的。
他们在这座美式滑雪场呆了三天。寒气砭骨的五座雪山依缆车相连,最高千米的落差。但姜宁妤一个初学者没摔两回,就能一口气换刃滑下去了,可谓天资卓绝,惹得其他人惊叹连连。
“我刷过视频啊,这不是试一遍就会的事吗?”对于学姐的虚心求教,姜宁妤非常不解,“可能我小时候学过舞蹈,平衡感好?”
结果就是,最后一天她自己去大胆尝试滑野雪了。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像滑野雪这种离开人工雪道,进入自然地形滑雪的行为十分危险,但却可以自由地到山的任何地方。
如同最终摆脱了父母的束缚枷锁,呼啸而过的耳风为伴,姜宁妤享受这种放纵的自由。
然而,遇到了一件毕生难忘的意外。
那是刚过正午的时候,她在半山腰吃完快餐,准备绕过警示牌再去野雪地界。刚巧,一个玩单板的男子从雪道另一边跳了出来,而一个滑着双板的女孩从山头高速冲坡下来。
女孩可能是新手,突然看到有人冒出来,慌了,想调整速度却失去重心,一打滑便对着那个单板男一个滑铲,把人铲倒后,自己竟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了栅栏外的一棵大树上。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停下来,惊呆了。
而女孩缓缓倒地,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谁先高喊了一声“aunce”,姜宁妤猛地反应过来,解开单板就冲了过去。
去帮忙!
这是当下唯一闪过脑中的念头。
栅栏外,双板折成两截散在地上,女孩早已晕过去,一滩血迹从腹部渗透雪服,染出惊心动魄的颜色。
姜宁妤头皮发麻,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猜测。但手上动作却没停。她一边迅速脱掉自己的雪服,当成止血布一样地按在她的腹部,一边单手摘掉头盔,让自己能够行动得更加方便自如。然后用那只手检查女孩的其他部位。
天气寒冷,她没敢脱对方的雪服,但凭着一知半解的急救知识,她摸到女孩的一侧肩膀发肿,许是骨头错位了,摸着像烂泥一样。
这种臃肿得像死肉一样的手感使得姜宁妤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一定是脱了雪服太冷了!她拼命压下心里冒出来的恐惧害怕,努力想给救护车争取一点时间,哪怕能做的不多。
“宁妤?!”
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带着错愕焦急。不止一个。
然后就有几个人滑到了她周围。
“怎么回事?”
姜宁妤的双手已经冻得机械麻木了,手指都显出了红紫的颜色,但她的手很稳,哪怕浑身都在打着哆嗦,手也没抖一下。头一回如此感谢陆惜君女士。
她连头都不敢回,用打着颤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说,“这个人撞树了,救护车还没到吗?”
同时,一件雪服披到了她身上。
“来了来了!”
终于有人大喊着,就有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了。
姜宁妤依然没敢松手,用脑中仅剩的条理大声对医护说,“这个女孩腹部出血!右肩骨折!可能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