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尽快回傅家维持大局,因为那些人一定迟早是要对老太太动手的,他们会折磨老太太的,用各种方式。能保护老太太或许只有她了,因现在蕙兰根本回不了傅家。可是她该怎么回去?以她这样的身份?
费镇南看着她眼皮一直眨着,知道她心里不安。他的手便是往她发际上一摸,道:“结婚报告批准下来了。我们明天去吧。”
突如其来,墨兰是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轻轻低下头在她额发上吻了吻,凑近的深邃的墨眸望到了她眼底里去,“你不愿意吗?”
墨兰这次没有犹豫的:“愿意。”
他便是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吻着。因她肩膀有伤,也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激情。
她在他的轻吻中轻轻地喘息着,望着天花板,一时是不大敢相信,明天自己就要成为人妇了。
这一天晚上,他到底是没有能陪她到天亮。在夜晚十一二点钟的时候,又有人把他叫走了。
来叫他的那个人倒是挺客气的,还带了个水果篮子,好像是第一时间知道她受伤的消息,来时说:容书记也很关心你的情况,希望卢同志好好养伤。
容书记,省委书记。墨兰心里陡然明白到:费镇南这是走马上任了吗?
那人接着又自我介绍,肯定了她的疑虑:“以后我会在费省长身边工作,如果卢同志有事一时联系不到费省长也不用着急,可以找我或者岳涛同志。我和容书记都会尽力帮卢同志解决问题,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事。”
岳涛现在是费镇南的保镖了。而这人,也自称姓容,叫容吉阳,刚从党校毕业不久,所以年纪尚轻,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穿着普通的衬衣和墨蓝色裤子,有种技术工人的气息。相貌或许不是那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子,却很耐看,长长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笑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墨兰私底下问了费镇南一句。费镇南答了他:是容书记的小儿子,从党校毕业后放到这里来锻炼。
然而事情真相是不是只放基层锻炼,墨兰心里头打了个折扣。在楚文东口漏出有很多人想干掉省委书记和费镇南后,似乎,他们这两个人身边的人,都是要千挑万选出来的。
因此岳涛跟了费镇南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如岳涛开始与她介绍的一般,从一开始入部队,他已是费镇南的兵,可以说是最亲近的兵。
“明天,我会让岳涛开车直接带你到办证大厅。”费镇南走时向她叮嘱,那语气隐隐约约透露出了担心她临阵逃脱。
墨兰眉毛一提,差点儿脱口娇嗔:人和心都是你的了,你急什么形式主义?
那晚,她睡得可真叫做不踏实,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念头。嫁人了,嫁给他了?以后会怎么样?搬到他那里住吗?两人的房子会是怎样的?愈想,脸蛋愈烧,想着以后日日夜夜都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会不把不知不觉地露出来被他看到……
半夜里六六过来查探她情况,见她没有睡着,以为她这是疼痛发烧,忙探了探她额头,又给了她两片止痛片吃。她装作真的头痛吃了药,这才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
隔日一大早,七八点钟,可能那办证大厅还没开门,岳涛的车呼啸着将她送了过去。
墨兰在车上为求镇定,向岳涛询问部下金的情况。
岳涛飞扬着眉宇说:“那个女博士,命好的很。还穿了我的防弹衣呢。现在是住院观察两天。卢同志,你放心,我会天天代替你去看望她。”
墨兰从上次费镇南的口里已听出些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口气略硬着道:“岳涛同志,人家是个女博士,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不要把公务当殷勤,伤了我的人的心。”
岳涛握紧方向盘,指节一根根用力的泛青,噙着冷汗说:“哪敢。岂敢。她是嫂子的人,就是我尊敬的人。我绝不会像黎参谋那样——”话说到半截,貌似能感受到墨兰冷飕飕的两道光,立马闭了口。
看来,黎立桐在她手里栽倒的事儿,已经在费镇南一帮兄弟中传得人尽皆知。
墨兰看他对着她像见首长浑身绷紧,心想自己作为首长的女人得表现出一些通情达理,委婉了口气说:“岳涛同志,如果你和金两情相悦,趁早打结婚报告。你们首长忙,我也忙。这种小事如果你们自己一开始就有主张,按照部队规矩办事,我和你首长也不用整天为你们多操心了。”
岳涛忙答:“是,是。嫂子说的是。”心里叹道:难道真被那个女博士说中了吗?原来,金早已警告过他:哪个都好惹,你首长都可以惹,千万别惹我头儿。我头儿那是混世魔王,你家首长都得投降,我和你早晚也得投降!所以我们两个的事,还是早晚赶紧给办了,不然你和我都得被我头儿剥层皮。
墨兰听他几句是,果然眼珠子圆溜溜地马上滚了起来:“看来你们两个瞒着我和你首长做了不少‘好事’。”
岳涛踩住刹车,看见了立在办证大厅门口的费镇南,宛如见到了救世主揩把汗:“嫂子,到了。三少正等着你呢。”
墨兰暗哼,有时间便会收拾你们的。接着她下了车,走到了费镇南身边。费镇南拉了她的手,进去之前,把她头发撩到肩后,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又在她脸上抚摩了下,道:“昨晚没睡好。是伤口疼吗?”
她今早戴了两个黑眼圈,虽然极力用妆容掩饰,还是被他看了出来。因此她一张脸又开始烧了,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不疼。”
他的大手就此滑落到她肩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差点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费镇南急忙缩回手,带了丝歉意说:“习惯了。因为有些士兵在受伤后经常这样说,我作为指挥官习惯了要先打探虚实。”
感情他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兵而不是他的女人?但论事实,她真是他带出来的兵。49,那段49的记忆,里面几乎全是他的身影。他曾替她挨枪,说是以一个上司的身份,却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保护的温暖。从此,她的心里有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九年之后,她从他的兵成为了他的妻。
进入办证大厅,手续齐全,办证的人事先被他通融好了,两人非常容易就领了两本红本本。
出来时,她对着额头射下来的刺目阳光感到茫然:现在是回哪里?还回公司宿舍吗?
岳涛为他们两个打开车门,说:“先喝酒庆祝吧。首长的喜宴想晚点办没有问题,但是,兄弟之间这杯恭贺的酒,得先喝了。”
费镇南毫不客气地给他两个字:“低调。”
跟来的容吉阳给出另一个主意:“同辈晚辈晚点知道都没有问题。但是长辈是不能瞒着的。”
岂料费镇南又来了一句:“低调。”
墨兰从他第二句低调,总算是听出了一丝异样。感觉得出,他在戒备什么。莫非他是担心有人知道他结婚了,会闹出什么事?墨兰的眉头就此打结,婚姻的喜悦被一丝淡淡的愁云覆盖。
所以,他们两人的事,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岳涛和容吉阳知道了。
即使这样,他仍是不负她所望。她想了一夜的家,他早已计划好了。领了证后,他自己开车,只有他们两人前往新家。
他是个孝子。新家是部队给他分配的房子,当时有几个地方任他挑选,在可供的几套房子选择里面不乏有处于黄金地段的高价房。但他只挑了离老爷子居住费宅最近的一套房子。他还说:这套房子好,从这里出去的主干道能一路通到傅老太太住的房子。
那时,她心里边激动,把他胳膊用力一挽:不需她昨晚的话,他早已和她一起把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只因那是她的亲人。
房子是早装修好的房子,但只是粉刷了墙和做了个厨房。因为一早打算好了要和她,他在回这个城市后,着手安排人买家具搬家具,把一切日用品都准备好,因此基本上马上就可以住人了。
他递给她钥匙,让她自己亲自打开新家的门。房子坐落在第一层,进去后见格局是一个客厅四间居室,有两个卫生间和独立的厨房与小食厅,客厅旁边有个小花圃,种的是些常青绿植。因为他本人没有空来打理,屋子里的东西是相当简朴的,只有需要用到的柜桌椅,一样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更别提说挂一幅字画,或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摆摆主人的阔气或是品味。她理解他这是军人出身的风格,她本人对于奢华也不追求,只是,一些体现这是个家的温馨物品还是需要的。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接下来有时间她会慢慢完善这个家。没想到的是,有一点,他是替她注意到了。
四间居室里,他专门辟出了一间做成了书房。当她推开房门,那玲琅满目的书籍把她吓了一跳。意外的惊喜,让她激情沸腾地回身,搂住他脖颈,主动献上了亲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香软的唇瓣贴过来,热烈的火苗马上将他的脑子烧成了空白。他把她的腰一托,拦腰抱起,直奔两人的新房里,心里头想:如果早知道几本书就能收买她的人,应该拿书求婚更实际一点。
然而,当他一脚刚要把洞房的门给踹上时,叮咚——
她和他四目相对:有谁知道他们的新房吗?
费镇南艰难地舔舔嘴唇抑制住欲望,把她放了下来,说:“我去看看是谁。或许是装修工人。”
他刚踏出房门,她忽然间走了出去,拉住他衣袖,摇摇头:“别。”
费镇南低头看她稍稍咬紧的嘴唇,大致能知道她所想的,想她昨晚负伤,他都能被人叫走。今天他和她,是新婚的第一天,他却还是会被人叫走……
“裕华,你要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费镇南轻轻地说,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
她呼吸一个紧,她明白,她理解,只是在这个时候,他都不能陪自己吗?她所愿不多,就这一刻的奢求。
费镇南在她充满乞求的一个顿目之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大手打开大门,门口站的,果然是近些天帮他打理这套房子的容吉阳。
“对不起。我也知道现在来打扰不太合适。”容吉阳脸上实实在在地抱了丝歉意说。
“我明白的。昨晚容书记已经与我提过了。这几天那个工程必须得有人盯着。我现在马上就跟你过去。”费镇南说到工作上的事,立马敛了肃容,一派以工作至上的作风。
墨兰站在洞房的门口,扶着门框,听着他与容吉阳说话,蓦地闭了下眼,折回身去。不会儿,听见房门一关,他的脚步声在这个空间里消逝了。
在这个他走开后心里的空落必须有东西填满。这时候,工作是最好的麻药。她吸上两口气后,开始拨打电话给楚文东。
楚文东从昨晚开始,就在白烨安排的秘密场所躲避追杀。接听到她的来电,他颇感意外:“卢小姐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知道的事,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墨兰开门见山。
“也不见得。或许我不会告诉三少他们,但不一定会告诉你。”楚文东表现出异样的慷慨。
其实那晚上她从他醉酒的口里打听到的事,已经够多了。墨兰想问的也不会是他那些事了,道:“我只想知道另一件事。”
“你说。”楚文东道。
“楚昭曼知道你与那些人的事吗?”
楚文东本想着反将她一军的,结果被她这句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还一头雾水。她究竟是什么人?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弃了他这边,转变成为了费镇南的间谍。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小姨妈的安危了?于是,他联想起了之前她在答应他的交易时露出的心不在焉,但是对于楚昭曼处处在心。也即是说,她对于楚昭曼的感情是真的?
“莫非楚总经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