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是要我听你的了?”
秀娘坐直身体,居高临下望着儿子,一瞬间压迫力给到这个儿子。
她心里是真心对待两个孩子的,也打算把李家作为自己以后百年丧葬的地方好好扶持,真假并不重要,一个女人出了李家村寸步难行,就算有手艺没有人保护也会落人奸人之手被坑害利用,现成的身份,亲生的儿子,团结的家人,有希望的宗族,都值得她留下付出实干的才能。
群哥跪在地上,“娘,今儿掌柜的见了您的画如获至宝,二叔都不敢提您的名字,我担心以后会有麻烦,一寸缂丝一两金,可我知道您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儿子不是干涉您。”
“起来吧。”
秀娘这才缓和脸色,收回了气势。
“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们几个心里都别扭难受,觉得对不住我,不好意思用我的钱,可我有自己的想法。今儿我就给你们透个底,一家人心里不该藏事。”
“秀娘,今儿大家都在,坐吧,你好好给大家说说,这几个孩子心里咯咯唧唧的,趁这个机会都说清楚。”
爷爷放下手里的编筐,也开口。
李二叔拉着群哥坐在小凳子上。
旭二婶给爷爷奶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
“那我今儿就说说,二叔家几个孩子也要读书再进一步,这家里的钱算算账也知道不够用,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用缂丝画卖钱买铺子的主要原因,要有流水钱进账。”
“去京城赶考,每个人是十两银子,落榜三年后再考,住宿可以住我大哥家里,但咱村也有几个儿郎有希望,可以去京城试试水,这么多人住不下就要租房子住,吃喝也要花钱,拢共算一算最少一百两银子上下才能供你们所有人在京城赶考居住一段时间。当年泉哥赶考也花了三十两银子。这个账你们算过么?”
一番话说完,屋里男女老少都低下了头,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只是和你们算笔账,你们是好孩子,读书很用功,平日里还帮家里种地干活没偷过懒,我都看在眼里。农家人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这些年要不是我们两房齐心协力,李泉出不来,做不了县令,这条你们认同么?”
大家纷纷点头,李二叔和旭二婶感受至深,也最敬重维护秀娘,当年李泉上京赶考是秀娘公爹给的钱,实际上就是秀娘拿买锦画的钱供出来的。
虽然李泉去外地做县令,平哥丧事他请假赶回来的,办完丧事才离开,临走前叮嘱父母,一定要照顾好嫂子,万不能亏待,有困难和他联系,他来想办法。
秀娘见大家点头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携恩相报,我是告诉你们,我还是要继续织锦的,这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仪仗,我李周氏从来不是依靠谁而活的菟丝花,我有能力有手艺,读过书会算账,我有才干可以让儿孙过得更好,我凭什么不能干?”
群哥刚想说话,被靖哥拽了一下,他才闭口不言。
“咱们先说眼前的吧,明年秋季恒哥几个要去京城赶考,我和大哥大嫂都说好了,会照顾你们拷问指点你们学问,若能榜上有名,带你们出门应酬见客,以求将来一官半职给你们。”
“可这些不是应该的,是亲戚情分,光靠我们兄妹情分能用几天,你们可以用,李家村其他儿郎怎么办,要想利益最大化,要想周家李家能够比肩而行,创造更多的官位士子,就要有利益捆绑。”
“我大哥从七品熬到四品,十分艰难,这次大嫂来看我,把家里的钱拿来了,穿的是簇新的衣裳,说明家里已经有了困难才会穿簇新的衣裳撑场面,怕人看出窘迫来,群哥,你舅母的钱我没要,没跟你商量是我的错,我还没意识到你长大了,你该做当家人了。”
秀娘笑了笑,望着儿子的眼里多了些欣慰。
“娘,是儿子的错没仔细思虑就跟你说了胡话,我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住,我不是嫌弃你,真不是……”
群哥红着眼局促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