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检查室门口，1位30来岁嘴唇干裂、头发成绺的男人在来回踱步。

听见开门动静以后，语气有些急切的对自己媳妇问道：“大夫在屋里怎么跟你说的？”

肩膀处打着补丁，身形消瘦且皮肤黝黑的妇女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低下脑袋蚊声答道：“怀了。”

“哎呀！你说你他妈的早不怀晚不怀，非得赶到这年月才怀！你踏马的能不能懂点人事！我…”

中年男人把扬起的手掌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说道：“这要是搁在咱们村，我早他妈打你了！赶紧回去找胡大夫给你开点药打掉！走！”

农村妇女被自己男人拽着走出过道，张秀芳眨着眼睛吓得浑身一哆嗦，张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自己闺女的同时摇摇头示意。俩人在长凳上坐着等待医生的同时，类似于这样的场景已经看过不下5次。

“张秀芳！张秀芳进来！”

张秀芳拿着结婚证走到门口，张母摆摆手催促赶紧进去。抬头看见墙上挂着【妇幼人员训练班合影】张秀芳觉得自己进了赤脚医生的黑店。

办公桌前的女大夫面露不耐烦，用铅笔敲敲桌面说道：“单子、医本、结婚证。后面还有不少人排着队呐，你快着点！”

“我找唐凤书唐主任。”

“出门右转第2个房间。”

张秀芳连声谢谢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走出房间。

“唐主任？我是周文忠他爱人。”

唐凤书把钢笔拧紧放下说道：“啊…张…张同志是吧？来来来把单子拿给我。”接过单子查看后点点头又说道：“你先躺布帘后面的床上，我给你检查一下。”

“好。”

张秀芳应了一声，走向白布帘背后的病床。唐凤书洗手擦干走过去检查…

“恭喜你啊。”

“啊？我真怀孕了？那我怀的是男孩女孩？”

唐凤书拉开布帘，走到办公桌前在单子上签名答道：“刚怀孕1个多月，目前还看不出性别。你肚子里的胎儿现在也就和绿豆差不多大小。3个月以后你再来，到时候我给你好好瞅瞅。”

“行，谢谢唐主任。”

“客气什么，咱们这关系不说谢。另外像是喜欢瞌睡、怕冷或者口味有改变都是正常现象。多吃点有油水的东西补补，注意多休息，另外就是别那什么。你明白吧？”

张秀芳脸色通红点点头，接过唐主任递来的单子，道谢以后走出办公室。

“妈…”

“不用说了，看你表情我就知道。咱们先回家再说，你姥姥从外头给你请个中医老大夫在家等着呢，这事要慎重。”

“哦。”

张秀芳觉得肚子已经不属于自己，提线木偶似的跟着母亲从医院回家。

“左手。”

“右手。”

老中医看着座钟上的分针跳动两下，点点头之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张母问道：“大夫，怎么说？”

“是。”

屋里人听后全都松了口气，张秀芳姥姥问道：“是丫头还是小子？”

老中医把出诊箱挎在肩头答道：“老太太，现在月份太小还号不上脉。最少也得再过3个月才能确定。你们先忙。”

“送送。”

张母“唉”一声走在前头把老中医送出家门口，顺便递过去2块钱的诊脉费。

“好好好好…”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不停念叨着这个字。

张母走进屋里说道：“把那条狗扔出去，天天在院里嗷嗷叫唤尽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