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一科的办公室内，周文忠和岑安平掏出各自的笔记本，开始和齐立勋对这个月的粮食总账单。

“白面470斤，每斤3毛4分钱。棒子面1240斤，每斤1毛7分7。小米620斤，每斤2毛9分钱。栗子粉2400斤，每斤4分2。栗子壳归粮站，这笔账得从代食粉里扣出来。大米220斤，每斤3毛4分钱。玉米面760斤，每斤2毛7分5。高粱面810斤，每斤1毛2分钱。”

齐立勋放下自己的账本，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岑安平的钢笔也随即停下，刚才齐立勋每念一句，他就在自己的本子上把数目划下。周文忠也点点头示意数目正确。

“一共是1036块钱，那8分钱的零头就算了吧。我给你们俩1人1根烟。”

“哈哈哈…”

“我没意见。”

周文忠说完话开始把2人的账本收回，撕碎以后掏出打火机点燃。齐立勋见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4个报纸包拍在办公桌上，每个里面包着207块2毛钱。

岑安平走过去拿走1个，顺便蹲在地上借着烧纸点燃香烟。冲着两人点点头打招呼告辞，握住门把手走出办公室。

齐立勋打开窗户散散味说道：“你现在是股长了。”

“唉…我光急也没有用啊！可二食堂那边怎么处理？”

周文忠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旁边，手里拿着报纸包一下下摔在桌子上。

“这才多少？207块钱罢了！还不够费事的。”

周文忠点上烟缓缓吐出，透过烟雾看着齐立勋脸上的表情。

“齐科长您才是真得到实惠，到这时候也该您发发力了。”

齐立勋撇嘴瞪着周文忠正色说道：“小周你现在说话可越来越没边。”

“齐科长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岑安平那边也不是傻子。他们保卫处那边只是每个月领1份分红，我们一食堂又得拉东西，又得打通上下关节，还得提心吊胆担责任。您可倒好，每个月这么多的计划外物资，起码采购一科得多出3份空饷吧？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哪天您被人问起来，您直接一转手又把这3个工作岗位给卖掉，这里里外外都不亏。有句话说的好，您这叫晒干不折秤。”

“哈哈哈哈…”齐立勋指着周文忠放声大笑。

“你呀你呀你…小周你可真有意思。”齐立勋又点上1根烟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呼…我给你们2个工作名额。”

周文忠提起暖壶给他续上水说道：“齐科长您的话才是越说越远，1个工作名额才值几个钱？说破天也就值1200块钱，就这还是再加上返城指标的价。”

“呼…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文忠弹弹烟灰答道：“我觉得二食堂可以和一食堂合在一起。有劲得往一处使嘛！我是暂时提不了副主任，但咱们可以先把实惠拿在手里，两个食堂合在一起以后我可以先把政绩拿出来，咱们暂时先消停2个月，我拿出真本事让那群职工们尝尝。”

“不好办。”齐立勋摇摇头说道。

“我一食堂楼上不是招待处嘛！把招待处分出去，一、二食堂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合并了嘛。”

齐立勋浑身哆嗦一下，嘴唇颤抖着问道：“总务处？”

“对喽！直接把二食堂拆掉，再把那些砖头瓦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用在一食堂的建设上面。咱们要打造1个典型，大大的典型！全京城最大的职工食堂！总务处这次得到多少实惠我不管，我和保卫处加起来只要2成就足够，事您去谈。”

周文忠摁灭烟头继续说道：“其实厂里职工们早就对招待处有意见，这次让总务处在二食堂原有的空地上好好盖一盖。最好是拉起院墙直接把它建造成封闭场所，职工们压根就进不去，他们只要看不见领导桌子上的菜，那他们还能闹腾什么？”

见齐立勋摇摇头，周文忠添把火又说道：“总务处那10多名领导肯定都举双手赞成，您可以拉动他们一起去谈这事。再者说二食堂那边的2个车间总人数可是不少，保守估计有1700多人，再加上我们一食堂这边的1100多人。3000人每天的粮食定量就是3000斤，2成就是600斤，1个月就是18000斤。

我减去不在厂里吃饭的人数，再加上细粮的高价格，我就算每斤2毛钱的溢加粮，一个月下来就是3600块钱。咱们每人每月就是720块钱的分红。”

齐立勋安静的听着，周文忠伸手把面前的算盘往前推了推。

“这事要是成了，齐科长您起码还能再多出3名采购员的饷。”

“周啊，你这是想自己伸手去拿。”

周文忠椅着靠背翘起二郎腿说道：“差不多吧。苏联专家那事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但是组织部那边不让我当副主任。您说说我能怎么办？既然帽子不给我，那我就自己织1顶呗。全厂3成职工的口粮都握在我手里，8个食堂我拿下2个，我是不是副主任还有什么区别？我先走了啊齐科长，这事的可能性很大，张部长那边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知道了。”

周文忠推开椅子，把桌上4包钱捧在怀里。送给齐立勋1个浅浅的微笑，然后走出房间前去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