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抽着烟谁都没想出好对策,王厂长时不时的看看手表,显得有些坐不住。
“把他放进车间更不行,那些老师傅动不动就喜欢踹小徒弟。要是再把他踹出火,到时候挨批评的还是咱们。我看不如直接把他弄到厂民兵队,过些日子让万开阔发个调令把他弄到分厂锻炼一下。1个月以后再随便找个由头,把他调到咱们厂保卫处,就让老万头疼去吧。”
“呵!保卫处危不危险?越说越离谱!他要是真有那层关系,回头上面过问下来,结果你却把人给整死了!”
“那你说咋办!技术管理岗和一线岗位肯定不能让他去,就连让他当个质检安全员都不行,万一保不齐遇见跑钢情况发生呢?再者说他连个工龄都没有,行政管理岗肯定也不能让他直接去。”
聂书记瞪着眼睛喊道:“对!给他恢复工龄。”
“恢复?”
“不是不是,是享受工龄补贴待遇。他不是接班进厂的嘛!就说组织上经过多方考察,他们家的那个亲戚在解放前,曾经干过帮助我军解放事业的工作。所以组织上特批周文忠享受补贴工龄待遇,而且这小子帮助过公安局破案,也算是有个英雄称号。这下就没人再来说三道四了吧?”
王厂长皱着眉头问道:“每月就加1块1毛钱的工资,还不够费事的呢。”
“你看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有了这层身份以后,什么事儿不就变得名正言顺了嘛。外面的职工肯定还以为享受工龄补贴待遇,和继承工龄是一回事儿呢。估计不会有人来闹意见,话又说回来了,闹意见能怎么滴?他们是英雄吗?”
王厂长看着手表问道:“到底要把他弄到哪里?我真的该走了!”
“我看这么着吧,把他调到1食堂的招待处,也就是小食堂。让他专门给苏联专家们做菜。工作轻省不说,时间还自由。同时也能堵住其他炊事员的嘴,苏联菜他们会做吗?你说是不是。”
“工资呢?”
聂书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答道:“你可别忘了今年的五一劳动节,工人大比武评级还没开始呢。”
“给他定几级炊事员?咱们厂顶多能定到6级,我看到时候就先给他定到7级炊事员吧,过段日子再找个机会给他升1级。7级炊事员每个月41块5毛钱的工资,再加上1块1毛钱的工龄补助也够他花了。”
“我说你是不是笨!咱们能给他定炊事员的待遇吗?直接给他定到7级办事员!以工代干的办事员!等厂里进行技术评级之后,一步到位给他定到6级炊事员!他是英雄,他有好的成份,完全可以对他进行越级考核的特殊对待!6级炊事员的帽子一戴上,技术职称这不就有了吗!到时候咱们再把他从技术岗位调为管理岗位,等过一段时间以后,让李钟文给他弄个小食堂班长当当,管理岗的办事员大小也算是个领导干部。说出去要好听的多。”
王厂长皱着眉头说道:“7级办事员可是比6级炊事员低11块5毛钱呢。这都能赶上1个学徒工大半个月的工资。我就怕他自己不愿意。”
“要的就是他[少挣钱]这一点!这样才能堵住其他工友们的嘴。周文忠放着每个月40多块钱的高工资不挣,非要发扬觉悟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偏偏去挣那每个月30多块钱的工资。工友们不就无话可说了嘛!”
“李钟文他又不傻,哐当直接调过去个班长,其他人能愿意吗?更可况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子。”
“你再好好想想周文忠以前的经历,把他放到厨师堆里,他能玩不转那群人?”
“你说的很对,给周文忠定到6级炊事员技术也还行。外面还有30多岁的2级厨师呢。7级办事员可是相当于中专生转正,每个月工资37块5毛钱,班长还补贴2块钱。再加上工龄补助也够他花了。我就怕到时候还会有人闹意见,真要是发生了这种情况,安抚情绪的工作你去做。我先走了啊,真的赶时间。”王厂长站起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道。
“回头你去外面饭店里,随便拉来1位3级的炊事员。让他给这次参加考级的厂里厨师们定级,咱们厂领导绝对不参与这件事。周文忠评级这事要是闹大喽,到时候就把责任推到那位老师傅头上,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聂书记冲着即将走远的王厂长喊道。
“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聂书记也是一脸无奈,周文忠这件事的确不好办,给多给少都不行。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钢笔,拉开门走了出去。
职工澡堂隔壁枣树下,周文忠躺在长椅上。看了会儿枣树上盛开的黄绿色花朵,打开扇子盖在自己脸上。今天正儿八经是自己的生日,如果在另一个世界的这1天。总会有人煮个鸡蛋,在自己头上滚一下以此庆祝生日。
“你就是周文忠?”
周文忠听到询问声,刚把扇子收起来,就看见穿着黄绿色军裤的双腿,黑亮的皮鞋,在往上就是枣红色皮带,白色衬衫里面穿着白背心的20多岁男青年。
“是我,这位领导有什么事吩咐?”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领导,跟我走一趟。”
“好。”
周文忠站起身整理好自己衣服,跟在他身后往行政楼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见的所有厂里小领导,全都是先开口向这位男青年打招呼。并且统称他为王秘书。
“进来吧。”
“是。”
周文忠走进轧钢厂总书记办公室,30多平方的房间里摆着1套木制沙发。就连办公桌上都铺着紫色衬布。椅子后面竖着2排红旗,墙上挂的是伟人画像。办公桌上放着2部电话,甚至还有瓶红颜色墨水。这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领导。
能用红墨水批阅文件的最起码是12级干部。沈庆生他老板的老板的父亲是4级干部。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