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十分意外,即对传说中单纯狡猾残忍的海怪塞缇斯在大主教口中却似乎完全变了个样,也对大主教所给予的联系上塞缇斯的方法之普通。
他本以为要找到塞缇斯并想办法加入它是个十分考验智慧与力量的任务,大主教告知的办法却异常简单:在纳克索斯东北部海域以并无实际意义、仅仅是大主教与塞缇斯约定好的方式散发神力信号,便可让塞缇斯知道,要么是大主教又来找它玩,要么是大主教介绍的客人来找它玩。
塞缇斯偶尔袭击群岛与大陆来往的航船,吃掉水手、商贩甚至随船的不够强力的祭祀或武士,似豪不在乎与近乎半个人类社会为敌,但另一方面,它不介意结交“朋友”,不论朋友的身份是人是怪或是别的什么,好似它不懂得什么叫同类之情,并不在乎人类即是它的敌人又成为它的“朋友”。
伯利阿斯倒觉得塞缇斯并非不懂,只是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海中霸主,获得命运垂青唤醒灵魂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塞缇斯在海中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同类”,它的思维方式中或许理解同类,但并不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同类之间结合成“社会”这种生存模式而已,它或许只是把所有人都当做单独个体去打交道。
通过大主教的描述,伯利阿斯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理解塞缇斯这样一个异类强悍生命的观念,塞缇斯的处世之道自然不能说是对的,且可以说是相当不容于人类的邪恶,但这对埃厄洛斯的谋划无疑很有帮助,至少长老阁下不用太花费心思去向海中霸主证明自己与普通人类并不是一回事、城邦聚落与城邦聚落之间也不常是一回事。
“伯利阿斯先生,”告别前,大主教最后道,“远征的结局无论谁胜谁败我都不感奇怪,希望您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我的朋友不多,别让我抱有遗憾。”
“哈哈,如我这种人,早已无所谓生或死,半神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不把这命运与神灵赐予的恩惠用在最有意义的事情上,却躲起来祈求神灵进一步的恩赐,这是我无法忍受的自残,无论在斯巴塔人的讨伐战争中遭遇什么,我已有准备,大主教阁下,您无需遗憾。”
大主教顿了一顿:“我的确不必为您遗憾,我只感叹,于众生,永恒为何如此难求,愿望为何总与现实相悖……您去吧,也请转达我的祝福,让埃厄洛斯先生千万小心一些,海神的神器固然重要,却不是人生追求中的唯一。”
伯利阿斯离去,静谧的山中小城仍旧静谧。
“大主教。”不多时,被罚去深山洞穴内面壁的年轻追随者乌利尔再次来到大主教的木屋外。
“乌利尔,进来吧。”
外表似老人实则可能比外表更老的老人没有动作,厚实整齐的木屋门自行敞开,没有发出多数木结构关节普遍无法避免的嘎吱声,这栋由老人亲自动手建造的木屋看似简陋,其结构稳固与做工完美却是难得一见。
“大主教,”进入屋内,没有灯火,但不算黑的黑暗阻挡不了修炼有成者的视线,乌利尔躬身站在盘坐的大主教身边,他始终内心不安,他领受了惩罚,却不欲当即进山,年轻人无法坦然接受让大主教代替他承受伯利阿斯的怒火,“我让您失望了。”